□晓梦
周日午后,弟弟忽然打电话来,“老姐,小街那个卖旋粉的摊子还在吧?”我笑他,“嘴馋了?还在啊。昨天下午,我们还去吃过。味道依旧。”这一说,仿佛勾起了弟弟对于故乡的太多念想。他一点点顺着记忆描摹旋粉的滋味,滑溜溜的粉,绿飕飕的韭菜码,红艳艳的辣椒油,饱和酸爽的汤汁,超级下火。旋粉摊子周遭都是地道的乡土小吃。热乎乎、香喷喷的五香炸豆腐、豆腐干,鲜肉大葱做馅的小米煎饼,还有黄澄澄的苦荞饸饹。少时,我们常在这里消遣,吃得幸福满足。
我仿佛可以听见弟弟隔着电话传来汩汩咽唾沫的声音。虽过就餐时间,弟弟却被故乡搅得饿了。
弟弟有幸学成毕业,留在了省会,并在那里定居生活。因为远和忙,他很少回来,也渐渐筑起了新的生活圈子。故乡于他,空余记忆里无尽的念想。这些年,倒是愈发爱打电话回来,和我聊,和爸聊,甚至和他那些发小聊。他说,隔几日,就想听听家乡的声音,怕自己渐渐忘了。
大抵离开家乡久了,对家乡的记忆会越发鲜活起来,所有的念想聚成一缕乡愁,梦里都是思念。
姥姥最是体谅远在北京的哥嫂那浓郁的思乡之情的。每每有人去北京,总要买十多个糖大饼捎过去。我初始很不理解,对于物质丰富的北京来说,什么样的烧饼都可以找到,比这个好吃的多了去了,何必劳烦着别人捎去。姥姥不以为然,“那味道怎能和家里的比,你舅姥姥最爱吃这个。”收到之后,舅姥姥便回电话来,“今天晚上,我吃了两个呢!”话里话外都是开心。
单位同事的姐姐漂在他乡,他常去邮局寄包裹,居然是娘从乡下捎来的干野菜。我笑,“这东西未必比邮费贵吧?”他点头,“都是娘从地里挑的,院子里的檐下晒过。姐姐也怪了,她说这里面有家乡阳光的味道。太阳不就是那一个吗,还分了你家我家的。其实就是想家了。”
隔壁那个从河南来的小伙子,斯斯文文的,因为考取这里的公务员,单枪匹马过来闯生活。我常看见他在阳台上练跑步机,旁边的手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河南豫剧,很是陶醉。其实在家乡的时候,他或许只听周杰伦、张杰吧!
记得有一集纪录片里讲台湾老兵情牵故乡牡丹的故事。当他驱车300多里,亲眼看见来自家乡的“洛阳红”时,六十多年前的童稚趣事再次涌上心头,对故园家国的思念让他哽咽泪流。当我看到八十岁高龄的老人执着地向着故乡的方向栽下一株牡丹时,绵绵乡愁无限情思,令人唏嘘感叹!
乡愁,对于那些远离家乡的游子,愈久愈浓厚,浓到不知何以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