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霞

一天晚上看电视，东方卫视的《潮童天下》节目里，主持人问台上的几个孩子：在家里，你最不喜欢谁？有一半儿孩子都说：最不喜欢爸爸，因为爸爸很凶。

说实话，我小时候也不喜欢爸爸，爸爸太严厉。爸爸是名老师，一天到晚板着脸，好像我们也都是他的学生。一旦我们当中谁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儿，轻者骂几句，重者就打一顿。我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由于贪玩儿，期末考试数学只考了68分，爸爸看了成绩单，严厉地看着我说：整个暑假不许出去玩，在家复习数学，把一本书背下来。那个暑假真的没有出去玩儿，我一直记得那张涂着灰色油漆的小方桌子，放在那棵结着青皮核桃的核桃树下，有蝉“知了——知了——”地叫，有阳光漏在我的数学书上。那本数学书真应该保存下来，因为每页都有我稚嫩的三个铅笔字：已背会。

还有一次是蒸馒头。上世纪七十年代，馒头都是自己家蒸的。姐姐年龄大些，早早就接了母亲的班儿，给全家蒸馒头。那次姐姐蒸上馒头要去上晚自习，就交代给我，让我四十五分钟后端锅，把馍拿出来。我那时正在院里和几个小伙伴儿跳皮筋，玩得高兴就忘了，等父亲推车进门才想起来，一看表都超过二十分钟了。忙跑进

厨房，锅早蒸干了，满屋都是烟味儿和煳味儿。父亲为此打了我，说别人交代的事儿，不操心。

父亲一直都是严厉的，直到在我十六岁那年，他因病去世。

有个朋友是有名的作家，多次获得国家奖项。一次聚会坐在一起，说起各自的父亲，他说：我是从小被我父亲打大的。小时候，一点儿小事儿，就会被父亲拉过来胖揍一顿。

暑假女儿去一家4S店打工，老板是个自己创业成功的80后，一个很帅气的年轻人。聊到家里，他说：我一直都很怕我父亲。小时候他打我，我怕他；现在长大了，我都成家有孩子了，但还是怕他。只要他在我面前，我连话都不敢说。

小时候，爸爸们好像都很凶。但长大后想起他们，感觉他们凶是对的，让我们有了敬畏，有了收敛，养成了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的原则和习惯，直至成功地走上社会。

爸爸还是凶点吧，这种凶是一种爱，一种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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