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艳菊

小菜铺里买菜，几个人在瓜果蔬菜间挑挑拣拣，一脸漠然。坐在门口柜台前等着称重的老板娘突然说了一句：很快就立秋啦！

像一枚石子投进了寂静的湖水中，漾起一圈一圈涟漪，小菜铺里的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大家漠然的面容慢慢舒展，和气了很多。

有人说，那敢情好，要凉快了；有人说，我还要换空调呢，看来不用了，秋天的风比空调强多了；有人说，终于秋天了，天高气爽的，出去爬爬山，看看风景。

你一言，我一语，一点隔膜都没有，像老朋友般聊起来。虽不相识，只是在一个屋檐下买菜，却因了一个“秋”字把本来陌生的过客紧紧地拉近了。每一句敞开心扉的善意的唠叨都像一阵又一阵舒凉的秋风，吹过大家燥热一夏、严守密布的心田。

同楼层徐大爷家的门在夏日里总是紧紧关着，听到屋里有动静，就是不见人。他们年纪大了，作为邻居想去打个招呼关照一下，一看，门关着，只好退避三舍。

有一天回来，见他们家门户大开，徐大爷站在门口笑呵呵地望着外面，瞅来瞅去。我也跟着他笑呵呵，问：大爷，好久不见，站在门口等谁呢？徐阿姨闻声出来了，笑着唠叨：他呀，等秋风呢，老顽固，我让他择菜不干，就要站在门口。风是长着腿的，只要开门，就来了，还用得着去迎接吗？徐大爷哈哈大笑，说：今年夏天热啊，一直开着空调呢，没敢开门。秋天啦，这下可好了，可以吹吹秋风了。

原来他在等秋风呢，有趣的老头，为了秋风吹来，要站在门口迎接。在徐大爷他们家，作为一缕风是幸福的。

笔记本上记有松尾芭蕉的俳句：秋至矣，风到枕畔来。秋天来了，凉凉的秋风拂过肌肤，拂过面颊，拂过心灵，捎来一个又一个好梦。秋天来了，好风如梦，人该走出狭隘的自我世界，与人世亲近，与自然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