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爱华

今年春节回家过年，突然发现妈妈越来越怀旧了，爱讲家里的往事，越来越想念她的几个姐姐和弟弟。

妈妈常说，兄妹如手足，感情是永远连着的！她姊妹六人，四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妈妈在家中排行老五。今年过年时舅舅家的表弟去我家串门，吃饭间妈妈又开始说起家里的往事……

大姨、二姨、三姨、四姨早早嫁出去了，成立了各自的家庭。她的这几个姐姐中，大姨家里负担沉重，孩子多、家庭生活困难。二姨远嫁山南，路途遥远，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趟娘家。三姨从小腿有残疾，上学和出门都是我妈背着她走，生活上也需要我妈照顾。四姨家离得虽稍近一些，但是常年和四姨夫在山上打石头拉石料来挣钱贴补家用。最为可怜的是我舅舅，十几岁时得了精神病，犯起病来家里人谁也不认识，不吃不喝，四处乱跑。家里借钱四处求医问药，没有效果。面对这样的家庭，懂事的妈妈没有上完小学就辍学了，开始在家和姥爷、姥娘一起下地干农活，养鸡喂羊、进城卖菜，小小肩膀撑起了一个家庭的重担。那些年襄城县农村烤烟叶的多，烤烟需要用煤，妈妈就和村里的男子汉一起，拉着架子车去禹县（现禹州市）拉烤烟煤，他们拉多少，妈妈也拉多少，从不示弱。从禹县拉到家，妈妈肩膀和手上到处是红肿，有时累得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由于常年的劳累，加上吃饭不规律，妈妈年纪轻轻就落下了胃痛的毛病，一直到现在不敢吃凉东西和硬东西。

家庭的重担，生活的贫困，岁月的磨难，就像村子对面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姥爷和姥娘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这样的苦难岁月，在带给妈妈痛苦磨难的同时，也给了她一个强壮的身体，磨炼出了她坚毅乐观的性格。从小到大，妈妈总是笑呵呵地面对着一切。她刚强的性格和乐观的处世态度，也得到了公社驻村干部的认可，确定培养妈妈为村里干事，妈妈未出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村党支部负责妇联和民兵连工作，村里有啥事、乡里乡亲有啥困难，她还是跑前跑后忙活。

妈妈说大约是在她出嫁的前一年，舅舅的精神病又发作了，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两眼发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姥爷靠着墙抽着闷烟，满脸无奈，姥娘也是以泪洗面，无可奈何。为了给舅舅看病，她一个人领着舅舅从村里步行出发，再转道平顶山坐矿务局的小火车去鲁山找医生。听她说，他要去的地方是在鲁山县一个偏远的山区乡村，那时交通闭塞，路也不通，她和舅舅只能坐火车到一个小矿就下车，然后再翻山越岭步行去找医生，她们一路问着走着，走着问着，三天后才到达。一路上妈妈担心舅舅走失，她背着包裹，扯着舅舅，既怕舅舅走丢无法给父母交代，又要忍饥挨饿满身疲惫地赶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妈妈领着舅舅辗转去鲁山几次看病后，舅舅的病居然有了好转，后来又娶妻生子，过上了幸福生活。姥爷逢人便说，是妈妈救了他们这个家。

如今，大姨、二姨、三姨、四姨都相继去世了，六个人只剩下妈妈和舅舅，所以她特别爱回忆往事，时不时和舅舅通个电话，聊聊天问候一声。妈妈诉说的往事，是一段辛酸而又充满亲情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