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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开封、许昌、郏县一带流传着许多有关牛子龙的英勇事迹，他铲除多名大汉奸，刺杀日本裕仁天皇外甥、日本华东五省特务机关长吉川贞佐及其继任者，一次性炸死日军100余人，又在西安组织狱友成功越狱，被国民党部队收编后在太行山率先起义。

牛子龙，1904年生于郏县冢头镇拐河村一个农民家庭。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其刺杀行动令日寇闻风丧胆、谈“龙”色变。新中国成立后，牛子龙历任湖南省军区参谋科业务学校副校长、湘潭专区副专员等职。1964年去世。

投笔从戎

2020年11月15日，记者来到了郏县冢头镇达理王村，见到了牛子龙的孙子牛怀湘。

70岁的牛怀湘说，他的爷爷年轻时一表人才，聪明好学，早年在老家成亲（原配夫人孔祥云），长年在外很少回家。后来牛子龙在开封结识了开封国立女子中学学生董秀凤，聪慧漂亮的董秀凤，经常给他送情报，两人日久生情结为夫妻，婚后育有两女一子，一直生活在湖南湘潭。如今董秀凤已年近百岁。

“我们祖上在拐河村，因为爷爷长年不在家，为了安全，奶奶带着父亲和叔叔搬进了达理王村舅爷家居住，也就是我奶奶的娘家，自此在达理王村落户。我的名字就是爷爷给起的，这与他生活在湘潭有关。”牛怀湘说，小时候他就经常听父亲牛汉中讲爷爷地下抗战的事。

“我第一次见爷爷，应该是五六岁时，父亲带着我坐火车倒汽车，当时武汉长江大桥还没有修好，我们在汉口下了火车坐轮船过江，然后又在武昌坐火车到长沙。爷爷见到我后抱着我亲了一遍又一遍，天天给我买好吃的。”忆起爷爷，牛怀湘笑容满面。

牛怀湘说，爷爷一直勤奋好学，18岁那年考入洛阳第四师范简易班。当时，该校一位名叫时俊的语文老师，思想非常活跃。在他的影响下，牛子龙阅读了许多进步书刊，思想逐渐转向民主革命。

1925年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发生。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反帝爱国浪潮席卷全国，牛子龙带头走出学校，回到郏县成立学生联合会，组织了两次大的集会和游行。

通过“五卅”反帝爱国运动的洗礼，牛子龙认识到，赤手空拳对付不了帝国主义，也动摇不了封建军阀的统治。

于是，牛子龙决定投笔从戎，弃学就武。当时，黄埔军校、冯玉祥办的讲武堂、樊钟秀办的沪案后援建国豫军军官学校都在河南招生。牛子龙考入沪案后援建国豫军军官学校。该校在漯河市临颍县城内，校本部分8个队，每队百人左右。学习期间，牛子龙认真学习政治、时事、军事以及各种条令，很快成为分队里品学兼优的学生，受到学校领导的器重。

加入党组织

不久，牛子龙见到了在洛阳第四师范简易班当老师的刘祥庆（地下党员）。相同的理想与追求，把两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在刘祥庆的启发下，牛子龙仔细阅读了《共产党宣言》《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剩余价值理论》等图书。这使牛子龙对国内外革命形势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认识到中国共产党才是未来的希望，于是决心跟党走。随后，牛子龙按照刘祥庆的安排，开始了地下活动。

他在临颍县多次散发、张贴宣传革命思想的传单，宣传党的主张。

后来，樊钟秀率部同山西阎锡山部交战失败退回河南，在漯河小商桥一带，樊钟秀率部与直系军阀吴杰部战斗再次受挫，部队全部西撤。军官学校一度陷入混乱，不少学生挥泪返回家乡。

牛子龙和200多名同学一起随樊钟秀奔赴南阳，继续学习数月后正式毕业。牛子龙跟随樊钟秀的部队不断晋升，从少尉排长到中尉书记，再到上尉卫队队长。他成了樊钟秀身边文武兼备、枪法极好的卫士。

1930年春，樊钟秀因不满蒋介石的倒行逆施，同蒋介石的部队在许昌一带发生战斗，不幸在许昌南关被炸身亡，继而建国豫军溃败，牛子龙选择了离队。

牛子龙离队前，和刘祥庆进行了深入交谈。党组织通过对牛子龙的教育考察，决定发展他为共产党员。

1930年秋，刘祥庆通知牛子龙到许昌德育中学，与许昌中心县委负责人刘晋见了面。牛子龙向刘晋详细汇报了自“五四”以来学习、工作、生活情况以及对党的认识。刘晋经过考察和了解，认为牛子龙完全符合中共党员的条件。

就这样，在刘祥庆的介绍下，牛子龙在许昌西湖附近的刘晋住处，面对党旗庄严宣誓。刘晋主持宣誓仪式，并代表许昌中心县委指示牛子龙，先回郏县开展党的地下工作，投身正在开展的农民暴动中去，为革命培养武装力量。

加入军统锄汉奸

1936年，樊钟秀的外甥关惠通找到牛子龙，以抗日为由把军统说成“抗日救国”的组织，让牛子龙带领吴凤翔（牛子龙的学生，郏县薛店吴村人，地下党员）、谢文富等15人在郑州参加军统。

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查和训练，他们成为雇佣人员。牛子龙被任命为行动队队长，吴凤祥为行动组组长，到开封对付日军设立的华北五省特务机关和汉奸组织。

牛子龙担任军统河南站行动队队长后，先后暗杀了不少铁杆汉奸。其中最出色的是暗杀了伪开封警备司令刘兴周，接着又将大汉奸伪开封维持会长徐宝光刺杀。

吉川贞佐，日本裕仁天皇的外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宪兵科毕业，1937年七七事变后，被派往中国从事特务活动。1937年秋，他担任华北五省特务机关长，住在开封山陕甘会馆内。日伪河南警务厅的资料显示，日特务机关仅在1939年下半年就抓捕中共党员466人，国民党人员105人，军统河南站人员10余人。

开封日伪豫州自卫军总司令徐立中，原在樊钟秀的建国豫军当军师，后来步汪精卫的后尘成了日寇的红人。牛子龙化名介岗，通过军统关系，当上了日伪豫州自卫军副官，负责与日特务机关联系。他采取“以敌制敌”的离间计，表面上对吉川贞佐恭维忠顺，并向他透露徐立中筹建豫西地方政权，迎接日军进军豫西的计划是个骗局。同时，他还提供徐立中给军统豫战写的日本在归德府召开的高级军事秘密会议情报底稿给吉川贞佐看。吉川贞佐听后暴跳如雷，怀疑徐立中出卖了他们的计划。盛怒之下，吉川贞佐派人于当晚包围了豫州自卫军司令部，将徐立中逮捕。

吉川贞佐虽然逮捕了徐立中，但对牛子龙提供的情报仍半信半疑。牛子龙立即设法制造了有人向日本特务机关密告军统豫站在开封设有联络站的假象，还让日本宪兵查抄了军统设在开封的秘密电台。这些都证明徐立中脚踩两只船，暗中和军统豫站还有联系。次日，徐立中被日特务机关枪毙在开封北城门外。

事后不久，吉川贞佐察觉上了牛子龙的当。他极为恼火，随即发出通缉令，悬赏捉拿牛子龙。

此时，为保护地下党组织免遭日伪破坏，替牺牲的志士和死难同胞报仇，中共河南地方组织经过认真研究，决定与国民党河南地区军统组织联手除掉吉川贞佐。吴凤翔奉命执行这一任务，和牛子龙制订了周密的计划。

成功刺杀日寇高官

1939年，吴凤祥因向延安输送进步青年被国民党逮捕入狱，第二年初，被王永泉等人成功营救出狱，此后被国民党政府通缉。因为枪法好、胆略过人，又被国民党通缉，吴凤祥成了诈降行刺的最佳人选。

1940年3月27日，吴凤祥回到郑州和牛子龙商议，安排其他同志混入开封。牛子龙给吴凤祥准备了一本花名册和一把左轮手枪，吴凤翔以越狱后组织上千人的地方武装效忠皇军为由，取得了吉川贞佐的信任，并得到两张能够直接见到吉川贞佐的特别通行证。

5月中旬，在牛子龙精心策划下，吴凤祥和王宝义持特别通行证，顺利通过开封山陕甘会馆大门，除了击毙日寇高官吉川贞佐外，还击毙了日军驻开封部队参谋长山本大佐，日本视察团团长瑞田中佐，宪兵队队长藤井治大佐。吉川贞佐成为日军在中原战场被中国军民击毙的首个将官。这一刺杀事件，是国共两党特工人员携手合作的结果。一时间，吴凤祥、牛子龙被誉为大无畏的民族英雄。

同年7月，牛子龙又将吉川贞佐的继任者皆川稚雄击毙于许昌北大街。自此，日寇不再设立华北五省特务机关长一职。同年8月24日，牛子龙得知日军顾问川岛速浪、高级教官冈田翠山宿于商丘陈家祠堂，遂与张保亭、蔺成章秘密潜入，用刺刀将二人扎死。当年秋，牛子龙又派张建国等人在开封汴新路炸死日寇官奇少将等110多人。

一连串的刺杀事件，使牛子龙威震中原。一时间牛子龙成为日伪闻风丧胆、谈“龙”色变的铁腕人物。

逃出军统看守所

军统特务生涯使其看到军统的肮脏、内部的黑暗，牛子龙决定洗手不干。他暗下决心，在军统内大闹一场后再逃离。

军统豫战潢川组组长李慕林任副站长后，牛子龙了解到李慕林曾是共产党员，便伺机做其工作。1941年6月，开封便衣队原队长崔方平任军统豫站站长。牛子龙想杀掉崔方平，得到李慕林的认可。随后，牛子龙以喝酒为名，把崔方平约出后勒死，同时杀死3名军统人员。不料，牛子龙因故未能及时脱身被抓。他先被关押在洛阳幸福西街二号保安司令部谍报股一年零三个月，后于1943年2月被押解至戒备森严的西安军统西北看守所秘密监狱。

军统曾吹嘘：“进了军统监狱，除了死是出不了门的。”入狱后，牛子龙自知凶多吉少，与其等死，不如杀出一条生路，便先后秘密组织十多个狱友，于1945年6月17日发动暴动。当天，牛子龙在岗哨换班时，率领与自己一起入狱的赵鸿飞、王辰义等冲出牢房，以斧头、菜刀、铁棍等为武器，与看守展开搏斗，夺得10支手枪，击毙11名追击的看守，逃出西安城。

之后，牛子龙回到郏县，把吴凤祥、王文成等人在郏县西部组织的队伍进行整编，编成三个军，九个师，两个警卫团。牛子龙任总司令，吴凤祥、王文成、黄万镒分别任一、二、三军军长。

彼时吴凤翔部下有个连长叫岳本敬，当他看到牛子龙为部队去向犯愁时，就向他透露自己参加过新四军，并向他介绍了新四军的有关情况，劝其投奔新四军。牛子龙听后非常高兴，决定把部队拉向豫南，投靠新四军，遂于1945年8月1日誓师南下。

9月初，牛子龙率部到达临颍时，传来了日本投降的消息，此时国民党高树勋部正在临颍活动。迫于形势，牛子龙接受了高树勋的改编，被编成冀察战区挺进第九纵队，牛子龙任参谋长，并改名牛蕴五。

忍受不了高树勋的不公正待遇，1945年10月12日黎明，牛子龙率200余人在汲县（现卫辉市一带）山彪村战场上起义，史称“主张和平、反对内战”的“山彪起义”。

牛子龙此次率队起义受到太行军区领导和解放区军民的热烈欢迎。毛泽东闻讯曾亲笔写下“革命是历史的火车头”的著名社论在《解放日报》上发表，对牛子龙大加赞扬。历尽艰辛，牛子龙重回党的怀抱。

解放战争中屡建奇功

1946年1月，牛子龙率领的部队被改编为太行民主建国军豫北支队，牛子龙任支队司令员。改编后的部队面貌焕然一新，在与汤阴新五军孙殿英部及安阳四十军李铁头部战斗中，牛子龙亲赴前沿，身先士卒。特别是在鹤壁赵家场战斗中，牛子龙带领冯宝树、刘增和冲上敌阵，消灭守敌，为结束战斗扫清了障碍，受到军区的表扬。

1947年7月，由太行民主建国豫北支队政治委员陈国礼、政治部副主任张继周介绍，牛子龙再次加入中国共产党。8月，牛子龙任九纵二十七旅八十团团长，挺进豫西开辟新的根据地，先后参加了攻打西赵堡、嵩县县城等地的战斗。10月，南召解放以后，牛子龙奉命带一个团的兵力转回鲁山县西北背孜、瓦屋一带，牵制敌人的兵力，给主力部队转向宛西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牛子龙部还收复了鲁山、宝丰两座县城。

同年11月11日，牛子龙奉命在宝丰马街组建豫陕鄂许昌军分区（第五军分区），任副司令员。当时，豫西土匪猖獗，他们利用熟悉地形、民情的优势，同刚成立的人民民主政府对抗。第五军分区建立后，根据上级指示，牛子龙与副政委张衍深入匪巢，约见各股匪首，晓以利害，劝其接受改编。就这样，牛子龙兵不血刃，瓦解了鲁山、宝丰、郏县一带24股土匪2000多人，使第五军分区的武装力量得到巩固和扩充。

1948年11月，淮海战役打响，牛子龙奉命率领地方武装赴周口一带阻击国民党部队李弥、黄维兵团的北援南窜，胜利完成阻击任务。1949年4月，牛子龙随军南下，转战湖南剿匪，六战六捷，并在淮海战役及南下解放战争中屡建奇功。

后人书写英雄传奇

1950年，中南局党委认为牛子龙“历史复杂”，决定取消其候补党员资格。1951年5月，牛子龙被调到湖南军区参谋科业务学校任副校长；9月，调任湖南军政干部学校任教务处处长。1953年，牛子龙任湖南湘潭专区副专员、湖南省政协委员。1964年秋，牛子龙因病医治无效去世，走完了他充满传奇色彩的60年人生之路。

1985年5月，经湖南军区纪委复查，广州军区政治部批准，追认牛子龙为中共正式党员。

如今，牛子龙的墓碑已静静地矗立在村头半个多世纪，墓碑上刻的“赤县杰魂仁智勇，金瓯俊质信忠严”是对他一生的评价。

近年来，有很多人在写牛子龙的传奇故事。其中，2015年6月，我省作家丁新生创作了一部长篇历史纪实小说《龙抬头》，全书分上下两册，共60多万字，内容反映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牛子龙走上革命道路的曲折历程。2015年8月上旬，我省作家邵培松、朱六轩（笔名文车）合著了小说《信仰》，小说以牛子龙和吴凤翔师徒二人的抗日英雄事迹为底本，主要描写了牛子龙从出生到入学、抗战的经历，揭示了只有正确的信仰才能引导一个人走向最终的光明，才能引导一个政党成为国家的脊梁，才能引导一个民族走向复兴。

与此同时，为弘扬牛子龙的爱国主义精神，八路军豫西抗日根据地纪念馆（曹沟旧址）展馆也特意为牛子龙设置展区。近年来，由郏县教体局编写的中小学爱国主义教育地方教材国防教育读本也把牛子龙的事迹收录其中。拐河村内的主干道也被命名为子龙路，并在子龙路两端立碑以示纪念。

（本报记者 张鸿雨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