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
这是很得我钟爱的一只花瓶,眼下它噙一枝蜡梅,在书架上幽幽吐着清芬。它的前身其实是一只酒瓶。先生将瓶中灌装的粮食纯酿喝完后,我用它插过飞蓬、红梅、贴梗海棠、狗尾巴草、南天竹等等。它呈米黄色,布袋形状,磨砂的手感,无论插的是花还是草,都能衬出一派清供的雅致。如是性格多面的男子,麻布长衫自然洒脱,喝了酒狷狂不羁,无酒,谦谦君子一枚。
这枝香了整间屋子的蜡梅,也并非是我折来、买来,而是我从一家花店“顺来”的。
这家花店的女老板我原本也不相熟,有次我去买雏菊,刚巧店里断货。我见花店门廊的塑料桶里尚有一束养着,只是花开得有些颓废。便问女老板可否便宜些卖我。她却说桶里的花是每日店里淘汰的,谁见了喜欢可免费带走。啊,竟有这等美事。那日我捧回了雏菊,回家理掉枯叶又剪短了枝。绛红的菊花插在鹅蛋青的罐子里,就像是蓬头垢面的丫头忽然梳妆打扮起来,一改花容失色的委屈样,顿时见生机。此后,每每想到那些被“扫地出门”的花,在廊下又冷又硬的寒风里眼巴巴等人收留,我心急得要跳起来,恨不得马上跑去把它们带回家。
先生看我经常去“顺花”,认为这么俭省要遭人家讥笑。我嘿嘿一笑不以为然,回他道,你难道不认为我是善心的“护花使者”?
想起我挚爱的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说的一句话,请在我们脏的时候爱我们,干净的时候,谁都会爱我们。
感受这些美,不嫌弃它的拙朴弱小,竟感受到自己的生活滋生出一种深远绵长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