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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山鼓儿词:一个人的说唱 一个人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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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1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鲁山鼓儿词:一个人的说唱 一个人的江湖

河南省民间表演艺术家、河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鼓儿词传承人冯国
冯国在教学生们表演鼓儿词
鼓儿词用的是7寸小鼓,扁圆形,被誉为牛皮战鼓
唱鼓儿词离不开这两片钢板,一张一合、一上一下,颇有讲究
中国曲艺家协会名誉主席、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刘兰芳给冯国指导鼓儿词表演
▼天作幕布,每一次表演,冯国都倾情投入,正典野史,古说今谈……台上说得慷慨激昂,台下听得如痴如醉
 

●袁占才

记忆:随风潜入梦

“说个姑娘本姓王,啥活不做她懒得慌。大针小针她不拿,粗茶淡饭她不行(háng),整日里忙着翻院墙。东院墙她翻得明晃晃,西院墙她翻得泥光光。院当中有棵老枣树,哧溜溜她爬到树梢上,爬到树梢把歌唱:哼呀嗨,嗨呀哼,嗨嗨哼哼不停唱……嫁婆家,啥活她都充内行:剪了个布衫三只袖,剪了条裤子没有裆;婆母娘让她去蒸馍,团了个圪截丈二长,大锅排子盖不住,小锅排子盖当央,顶住厨房前后墙,气得婆婆肚子胀。老公公一看哈哈笑:叫声老婆子你听心上:三只袖,也无妨,咱多只袖子搭肩上,下到地里装干粮;没裤裆,也无妨,正好我把麦子装,扎住一头扛肩上。馍硬正好打张床,咱扶住床牚啃床帮……”

这是我童年时听的一段鼓儿词书帽《懒婆娘》。唱词土得不能再土。书名起的是《懒婆娘》,实际上这婆娘不是懒,倒是有些傻,傻得可爱。婆婆嫌弃儿媳不中用,公公想着娶个儿媳不容易,总是劝解老婆子,这劝解也实在过于夸张。

说鼓书的是一个人,男的,一手捏了两片犁铧片撞击,又一手执了鼓槌敲鼓,他声音颤颤的、哑哑的,却有味儿,尤其那尾音哼腔拖得,像甩出去的鞭梢,撩了几撩,撩上夜空,绕了几绕,绕到云端,又落下来,浸润得人血液发热,撩拨得人筋骨发酥。再加上,说书人扭屁股晃脑袋,动作滑稽,唱词呢又夸张,逗得书场上一阵又一阵哄然大笑,笑得鸟儿飞去,月儿隐去,星儿退去。

说鼓儿词的在我们村整整唱了十天《解放南京》,我又追着他到邻村听了十天《敌后武工队》。

多少年以后,这场景无数次潜入梦境。

梨园旧书三千部,负鼓盲翁正作场。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有谁没受过鼓书的熏染呢?三国水浒岳飞传,施公济公包公案,大小八义杨家将,历史风云辨忠奸。

新编鼓书也有很多。

说书人那绘声绘色的表情,合辙押韵的唱词,自然而然就把我们带入刀光剑影的前朝往事、现实中的爱恨情仇里去了。无论是远古神话的开天辟地,还是历史战场的金戈铁马;无论是后宫嫔妃的明争暗斗,还是名利场上的蝇营狗苟,正典野史,古说今谈,这巧舌如簧的独角戏,分明是一个人在慷慨激昂、纵横捭阖,台下面听得却是如痴如醉。

怪不得小的时候,我总是听说,哪村哪个漂亮姑娘跟了说书唱戏的私奔了呢!就连我,不知不觉间,对这说鼓儿词的,也有了一种神圣的不可动摇的崇拜与热爱。

我常常感慨,说鼓儿词的年纪轻轻,怎么就对人世百态有这么深刻的感悟?他插科打诨,他渲染气氛,他怎么那么善于揣摩人心,把情节拿捏得恰到好处,诱了你或悲苦,或唏嘘,或朗笑,让你跟着他的感觉走?

探源:背后深藏孔与墨

鼓儿词乃说书之一种。只不过书是说的多,词是唱的多。而习惯上,人们还总是称“说鼓儿词”。

单枪匹马,天作幕布,偌大的舞台,交给一个人尽情施展。君不见,疾风骤雨般,一张嘴跑出来千军万马,一声吼天地胆寒。紧要处的目瞪手挥,凄切处的荡气回肠,有谁不是随着说书人的板眼,一会儿斜了身子,一会儿缩了脖子?又有谁不是惊了眼珠,转了脸色,痴了专注,迷了情节?

上个世纪五六七十年代,豫西农村的日子,精神比物质还贫,冷冬时节,农闲季节,人们窝在家里,最盼的就是听书,听一次书,比吃上一顿雁肉包子还舒坦。村上主事人也理解村民的想法,何况他也想听,就串联附近几个村子都请,这厢请罢那厢请,这村说上半部,那村说下半部。抑或这厢说鼓书的走,那厢唱坠子的来,说是两个曲种,也都还是说书的,只不过唱坠子的多了一把弦子。多一把弦子当然好听,可惜又多了一个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开支,倒又不如说鼓儿词的一个人再延续几天。曲剧豫剧越调也想听,但那些都是大戏,锣鼓铙钹丫鬟小姐的,声势浩大,请不起啊。

我曾作想,咱这一带的老百姓,为啥这么喜欢鼓儿词呢?后来明白,它的根儿,就在咱豫西深扎着。鼓书的发明人就是墨子。墨子在《耕柱》篇中写道:“能谈辩者谈辩,能说书者说书。”墨子摩顶放踵,为天下苍生鼓呼,免不了为生活所困,困住了,他就手拿犁铧铁片,一路敲打说唱讨要,解那燃眉之急;亦有说是孔子困于蔡邦,他的学生子路沿途说唱乞讨搬来救兵,之后乞丐们纷纷效仿。老艺人们把这最为原始的说唱艺术,同两位最早的文化巨柱连在一起,用心良苦,却也不无道理。墨子是我国最早用方言写作的作家,而几乎所有的鼓书,用的都是地方方言、俗语。那虚词,那衬词,那韵词,十分口语化,形象得无以复加,纯朴得直达本真,通俗得沾满泥土,有趣得摄人心魂。老百姓从骨子里爱它,而爱的,正是它的接地气。要是文绉绉的,想摈弃下里巴人的泥土味儿,老百姓不踹了它才怪。

作为鼓书,在河南境,当然是都叫河南大鼓的。然而花开遍地,开在豫西鲁山,它叫鼓儿词;开在南阳,它叫鼓儿哼;开在洛阳呢,它叫河洛大鼓;开在豫南,它又叫豫南大鼓。跑到山东,它变成了山东大鼓;扎根京津,它又演绎为京韵大鼓……

鼓儿词与鼓儿哼最为接近,因为早在秦汉时期,鲁山是归了南阳管的。

这是一个从泥土里蹦出来的“孩子”,人宠人爱。吃了万家饭,尝了万家苦,适了万家口,起了万家名,到哪里都被接纳受到欢迎,分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还认祖归宗,又各各独立成家。到一个地方,产生一种流变,音腔不同,伴奏的弦子有别,又嫁接出鼓碰弦、二夹弦、坠子书、三弦书……这无数的曲种在时空中交替,在不同地域中回环,百代民众从中减去悲苦,寻回欢乐,接受了忠孝节义……

形式:战鼓一打钢板一声嘴皮一松

一盘小鼓,一副鼓架,两片钢板,一张嘴皮子,再简单不过的道具。随时随地,比比划划,有吟有诵,连说带唱,很少合伙搭班,常常独行天下。

纯粹是一个人的舞台,一个人的江湖。

说鼓儿词用的是小鼓,7寸的,扁圆形,在鼓儿词的说唱中被誉为牛皮战鼓,这就预示了鼓的重要。不要小觑鼓的作用,鼓与欢乐同在,与生活同频。敲钟击鼓殇百神,渔阳鼙鼓动地来,敲敲打打庆丰收,哪个都离不开鼓。大盘鼓磅礴如雷涛,小腰鼓激越似奔突。鼓儿词的鼓式百样千种,最讲究快收猛放,张弛有度,敲鼓皮敲鼓沿,情绪酝酿处,不说不唱,不停击打,轻重缓急,长短有致,一会儿如疾风骤雨,一会儿如雪飘云行,一会儿是凤凰三点头,一会儿是蜻蜓五戏水。敲上好几分钟,敲出远古,敲过唐宋,敲得众人心头温润,比熨斗烫了还要舒服。

那钢板是月牙形的,有人就叫月牙板,两片,左手五指夹着,一上一下,一阳一阴,解得风情的人谑之曰鸳鸯板。只是说鼓词的人不这样称,他们不忘本,总是说:我拿的这是犁铧片。可不,相传墨子与鲁班比巧,鲁班发明了竹鸢,飞在天上三日而不下,但实用价值并不大;倒是墨子发明的犁,使农耕文明前进了一大步。说鼓儿词的感念墨子造福百姓,不像唱坠子的手拿檀板,却执着地拿犁铧片在手,一拿就是千百年。千百年丁零当啷的碰击,犁铧片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深深地印入说者心中、听者心中。遗憾如今人们再不用犁铧犁地,没人再铸犁铧片,苦了说鼓儿词的人,只好用钢板代替;用钢板,却再找不到用犁铧片的感觉,也只好将就着用吧!

说鼓儿词全凭一张嘴。嘴皮子一张,顺口就溜出“昨晚上唱了一本《小八义》,书里边还有这本半半本、半本本半、本半半本、半本本半没有完工。书打哪停咱从哪儿接,书打哪断咱从哪儿缝。”一个人,说出来男女老少,唱出来生旦净丑,学出来牲畜叫、鸟儿叫、虫儿叫,真真是战鼓一打,千军万马;钢板一声,春夏秋冬;嘴皮子一松,五千年口中。说得好,抓得住人心,场下拍手;说不好,听众走了大半,这场面就尴尬了。

内容:说啥咋说门道多多

说鼓儿词,说唱程式颇为讲究。上得场来,大多是先说四句定场诗,紧接一套礼白,再是趣味性的书帽。这一套礼仪不同凡响,听众立马静下神来,然后接唱正本。

四句诗内容五花八门。可以说谜语:“日头出来往东落,伸手抓住老龙角,一斗谷子九升米,得病只用一服药。”猜清朝四个皇帝的年号。分别是道(倒)光、乾隆(龙)、康熙(稀)、顺治。“清早起来去扬场,有风无风只管扬,扬到晌午十二点,她妈的妹子也来扬。”猜四个地名。分别是枣(早)阳(扬),湖(胡)阳(扬),舞(午)阳(扬),宜(姨)阳(扬)。不待听众猜出,说书人先自把谜底说出来了,听众笑了:这谜语出的,一句比一句精彩,长知识。虽然费解,却十分有趣。

可以说大实话:“天上下雨地下浸,老丈母待她门婿亲,不是俺闺女嫁给他,谁认得他是哪龟孙。”“三间房子两挂梁,椽子没有檩条长,刮南风北屋凉,吃豆腐没有吃肉香。”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以说颠倒颠:“树梢不动刮怪风,滚水锅里捞冰凌,三岁小孩儿得痨病,八十岁老太太得了脐带疯。”“六月冷得裹被头,大年五更立了秋,老鼠叼着狸猫走,大象闲来遛蜗牛。”

接下来,说书人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玉珠般迸出一连串的套话:“在位的父老乡亲,你们金身子坐定,银身子站稳,细听我打动这牛皮战鼓,拎动我这飘江过海的钟翅钢飞,听我这南腔北调、破喉咙烂嗓、吐字不清、道字不明、空口白字、岔腔掉韵,慢转心意风景,与大家又是一回道来。”

伴随着一连串哼腔鼻音颤出,左手钢板击动,右手皮鼓打响,韵味十足的开场腔唱起:“小战鼓一敲响叮咚,请一请父老的乡亲慢慢听,未曾开言我问三问,未曾开书我问三声。先问声父老乡亲您可好,再问声您的二老怪安宁,三问声各位爱听啥,爱听文来爱听武,爱听奸来是爱听忠。爱听文来包公案,爱听武来杨家兵。半文不武威虎山,一苦到底讲红灯。我有心文武一齐唱,真可叹,说书的未长仨嘴俩喉咙。一匹马难得两头跑,一杆枪难挡八面风,巧姑娘也不会双针缝,还请大家多包容。包容包容要包容,一包我文化低来水不平,二包我年纪轻轻艺不精,论说书哪胜咱稳正风,上场来咱先唱一段小书帽压压惊。”

这一段开场词类似于开宴前的致辞,虽包含多层意思,主要还是自谦。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什么时候,人都要自谦的好,不然人家该说你张狂了。

无论书帽、小段或正本,唱词的头四句常是提纲挈领,中心所在。例如《水浒传》前四句:“宋江居住郓城县,打富济贫在梁山,梁山一百单八将,都为朋友不为钱。”《青石点金》头四句:“酒色财气四堵墙,许多谜在内中藏。谁要解开其中意,他就是长生不老王。”《关公出许昌》开端:“天国不和振华裔,互相残杀动刀戟。曹孟德带大兵八十单三万,独霸中原树大旗。”新编的《夸鹰城》:“月里嫦娥下凡间,云头之上笑开言,五湖四海我都走遍,最留恋的城市是咱平顶山。”

说鼓儿词的人把乡亲们的激情点燃,场下笑声一阵响过一阵,一浪高过一浪,仿佛在一瞬间、一夜间,百姓要把长期累积的疲累释放尽净。

这种曲艺形式最讲究抖包袱、卖关子、设悬念,让听众的心提到喉咙眼儿。每每关键时、紧要处,钢板突然打住:“让俺歇歇喘喘,吸袋烟。”场间休息上几分钟。待要“且听下回分解”,则是明天继续。保不准,明天人走了,就留下了遗憾。

这样的遗憾,像初恋一样,是可能让人回味一生的。

说书人说书秘诀何在?劲儿往哪儿使?千锤百炼,用艺人自己的话形容,那是:“头发丝穿尿罐儿是个细劲儿,姑娘纺花是个脆摆劲儿,媳妇纺花是个稳当劲儿,老太婆纺花是慢慢上劲儿,屙屎攥锤头是个闷劲儿,蝎子放屁是个毒劲儿,拖拉机上坡是个哼劲儿,小两口上床是个亲劲儿,八十岁老奶奶坐个大月子是个后动劲儿。说到底是买只羊牵住蛋,一个人一个牵劲儿。”行话还有“说书不亮底儿,亮底没有理儿”“大书一股劲儿,小书一片情”“段子要味儿,大书要劲儿”“千斤白口四两唱”“唱戏的腿,说书的嘴”等口诀要素。

仔细体会,理儿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待解开,非十年八年之功不可。

传承:一人独唱令人忧

时光推移,谁也料不到,如今,鲁山鼓儿词成了一个人的曲种,只有一个人在坚守。

这个人叫冯国。

三四十年前,鲁山民间艺人比比皆是,说鼓儿词的和唱坠子的平分秋色。如今,鲁山曲艺家协会会员虽有百人之多,但是说鼓儿词的只有冯国一人。

年过半百的冯国原籍南阳,兄妹五人。小时候家里穷,他羡慕艺人们来村里表演,那是能吃上鸡蛋捞面的。12岁初中未毕业,他就义无反顾跟了鼓儿词艺人刘延如学习。书虽奉于师资,说却禀于天赋。这一学就注定了他一生与鼓儿词的结缘。冬学三九,夏练三伏,《水浒传》《杨家将》……单长篇大书,他学了8部。南阳的村村寨寨,鲁山的沟沟壑壑,他跑遍了。想当年,在南召的板山坪,他穿着牛仔裤,梳着大背头,一亮相,腔像牤牛一样亮,听温了小媳妇,看直眼了大姑娘。

一个村一唱两个月。凑巧了,鲁山人往南召走亲戚,夜晚一看,这小伙儿,书说得,啧啧,连不住地赞,非拉他翻山越岭来鲁山赵村演,让这一方的百姓也感受感受。这一来,冯国就爱上了鲁山的山山水水;这一来,他把户口就迁到了赵村的小尔城。六羊山下,他娶了妻子赵桂枝。夫妻俩,年年月月,你说书,她唱戏,一个吹唢呐,一个捏鼻,琴瑟和鸣,夫唱妇随。

长期的坚守,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改革开放后,每个人都像上紧了的发条,奔走忙碌,加上电视、电脑、手机的普及,娱乐形式越来越多元,谁也料不到会把鼓儿词书场冲击得落花流水。如今,已鲜有村子再写一场鼓儿词,人们也很难再坐下来,细听这一个人的贯口。冯国为生计而苦恼,无奈到广西、新疆卖过丝绵被罩,到山西黄河东岸普救寺旁种过棉花、西瓜,只是不管到哪儿,总也割舍不掉这鼓儿词。

怎么办?回归。生活简朴些,日子总还是过得去的。

不说大书唱小段。文艺轻骑兵,骑到哪里,哪里有掌声。这沾满泥土的声音绝非是零落,香味依然如故。冯国节日里演,消夏晚会演,单位演,广场演,敬老院里演,农村扶贫演——多的是义务演。他唱旅游,唱文化,唱环保,唱卫生,唱扫黑除恶,唱红色之花,唱十九大,唱新农村——无所不唱。唱得自己成了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成了省民间表演艺术家,成了县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成了连续4届的县政协委员。也唱得鲁山县琴台小学慧眼识珠,专门为他设置了一个鼓儿词工作室,让他逢了周六周日到学校去,教授感兴趣的小学生们来学习、来传承。

遗憾的是,学生们走了一茬又一茬,仍然是没有长期坚持下来的。

生存危机,后继乏人。冯国忧,社会贤达忧,文化部门忧。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原副主席夏挽群说:“鼓儿词,一个人的去世,就等于这门艺术在一个地域的灭绝。”

如何去保护这一古老的民间曲艺瑰宝呢?这是一个沉重而又严峻的话题。

(本版图片由鲁山县文联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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