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暑气逼人。7月29日下午6点,在叶县退役军人事务管理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进二楼会议室。
一进门,老人便紧紧握住叶县退役军人事务局局长李风雷的手,并送上一面鲜艳的锦旗,锦旗上书写着:情系烈士为民付出多壮志,感恩叶县人民关爱烈属情。
“多亏了你们,才让我找到弟弟的墓葬,太感谢你们了。”老人激动地说。
老人名叫徐正海,在叶县各方的努力下,他找到了50年前在叶县牺牲的弟弟的墓葬。
保家卫国,杭州少年在叶县牺牲
徐正海今年76岁,是杭州市萧山区河上镇东山村人。老人姊妹5人,他和二弟徐正南年龄仅差两岁,感情尤为要好。
“听爸爸说,他小时候经常与二叔一起上山放牛、割草,照顾家中的弟弟妹妹。”与徐正海一同前来的女儿徐也红说。
1966年3月,时年20岁的徐正南应征入伍,服役于河南铁道兵部队五十一团三营,是一名军车驾驶员。
“弟弟上过学,识得字,在部队表现很好,还是副班长呢!”回忆起弟弟徐正南,徐正海满脸骄傲。1968年,徐正南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69年7月14日,徐正南在叶县执行运输任务途中,因车祸不幸牺牲,并安葬于此。随后,他所在部队专门赶到徐正海家,转交了徐正南的生前遗物和烈士证明。
噩耗传来,在家务农的徐正海十分悲痛,想要立即奔赴叶县送弟弟最后一程。但由于种种原因终未成行,这个遗憾就一直搁在了老人心里。
50年来,徐正海始终记挂着弟弟,思念之情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浓烈。
徐也红接过话茬儿说:“爸爸这几年看着二叔的遗像总是默默流泪,念叨着二叔在外面孤苦伶仃,一定要找到他,去他的墓地拜一拜。”
思念之情坚定了徐正海寻找弟弟的念头,然而由于烈士证上记载的信息甚少,寻找一直没有进展。
今年7月,徐正海来到杭州市萧山区退役军人事务局,希望能找到弟弟在叶县的墓葬。相关工作人员详细核对烈士信息后,立即向叶县退役军人事务局发出“关于请求协助寻找徐正南烈士墓地的函”。
一封公函寄托着徐正海的希望,思念之情也随着公函一起到了900多公里外的叶县。
几经周折,寻得烈士安息之所
“收到公函后,我们高度重视,迅速安排,这既是对烈士的尊重,也是对老人守候亲情的回应。”李风雷说。
叶县退役军人事务局与平顶山市烈士陵园、叶县武装部、叶县民政局、舞钢市退役军人事务局、方城县退役军人事务局积极对接并通报公函,请求配合。
“我们只掌握叶县籍烈士信息,徐正南隶属杭州市管辖。这次寻亲信息量少、年代久远,找起来就如同大海捞针。”叶县退役军人事务局工作人员表示。
综合各方资料,叶县退役军人事务局初步判断徐正南烈士墓葬位于保安镇,立即起草《寻找烈士墓葬启事》在保安镇张贴,并通过互联网,将启事在微信群、朋友圈转发,扩大线索征集范围。此外,考虑到年代久远、资料不精准,工作人员还把与保安镇搭界的叶邑镇、方城县七里岗烈士陵园等一并列入调查范围。
经过不懈努力,叶县退役军人事务局接到群众反馈,称其父亲参加过徐正南烈士的追悼会,并知道墓葬具体位置。
今年32岁的娄长青是保安镇保安三村村民,现在安徽滁州工作。7月26日晚,朋友圈里一条“寻找50年前在叶县牺牲的徐正南烈士墓地”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的爷爷娄玉明从黄埔军校毕业,受爷爷影响,娄长青自小便对军人很敬佩,对村里的烈士墓碑熟记于心。
当晚,娄长青就联系父亲娄天义,让父亲再次核实墓碑信息。“儿子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当年我15岁,在上初中,徐正南埋葬在俺村南地的烈士墓里,我还参加了追悼会。”娄天义回忆道。
但烈士墓的确认不是小事,娄天义与叶县退役军人事务局有关人员联系并发去墓碑照片。
7月27日,接到消息后,叶县退役军人事务局走访组奔赴保安三村四组,与保安镇退役军人服务站相关人员、村党支部书记、娄天义会合后,一同前往徐正南烈士的墓葬。经实地查看墓碑、复核烈士家属提供资料、知情人口述烈士牺牲情况,终于将烈士墓葬确认清楚,并及时告知了烈士家属。
半个世纪,七旬老人夙愿得偿
消息传到徐正海耳中,年过七旬的他激动得像个孩子。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着急,迫切地要求来叶县。”徐也红说,由于时间久远、人海茫茫,当时父亲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能找到墓葬。获知墓葬找到的消息后,一家人都很激动。
7月28日上午,徐正海在女儿、侄子的陪同下,登上了从杭州开往郑州的列车。晚上8点,徐正海抵达叶县并在叶县宾馆住下。
第二天早上5点刚过,徐正海就起床穿戴整齐,拿上珍藏多年的弟弟遗物,站在叶县宾馆门口,等待着接他去弟弟墓地的工作人员。
“是杭州来的徐老先生吗?”工作人员从车上下来问道。
“啊?杭州啊……”老人口说方言,听不大清楚。但工作人员从老人急切的眼神中确定,这就是从杭州赶来寻找烈士弟弟墓葬的徐正海。
在车上,徐正海不停地用手摸着一个旧信封,眼里泛着泪光。信封里装的是徐正南的遗物——一本红色的《毛泽东语录》,边角都很整齐,上面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五十一团汽车连。一九六八年九月十八日。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通往保安镇的路上。“我弟弟字写得特别好看,也很爱看书。1968年回家探过一次亲,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永别了……”途中,徐正海唏嘘道。
徐正南烈士的墓碑坐落在保安三村村南的一块玉米田里,周围一米多高的玉米为墓葬遮挡了炎炎烈日,干净的墓碑上面清晰地刻着:徐正南烈士之墓。
据保安镇人大主席徐安法介绍,该镇素有“南通云贵,北达幽燕”之称,徐正南烈士所葬之地在旧时一条古道的旁边,周边还埋葬着数名烈士,但有的已经无从考证其姓名、籍贯和生平。
面对墓碑,徐正海从信封里拿出了弟弟的遗照,大声痛哭起来,用家乡话诉说着对他的思念之情。烈日炎炎,汗水和泪水模糊了老人的眼睛……
离开墓地的时候,徐正海用颤抖的手将一瓶酒缓缓地洒在弟弟墓前……
(本报记者 杨沛洁 通讯员 乔培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