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坤

今年五一节那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张老师您好！叶县五中首届同学将于五四青年节那天聚会，地点选在叶县县城，您能来吗？”我一阵惊喜，心潮激荡：首届学生1959年毕业，离开我整整60年了，他们竟还没有忘记我！

60多年前，为了照顾山区的孩子，叶县五中将校址选在叶县最西的常村镇。那里自然风光迷人，但办学条件极差。为了建设我们的学校，师生共勉，艰苦奋斗，硬是创出了优异成绩：首届毕业生几乎全部升入高中和中专，五中被誉为教育战线上的“山中之花”。

这所学校也是我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站，在那里工作的十多年，是我教师生涯的重要历程。在教与学的过程中，我与同学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我们亲如父子，情同手足。时间虽走过一个甲子，但我还记着大部分同学的名字，眼前还时常浮现他们年轻的面孔……

马上要见到他们了，我兴奋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五四那天，我5点就起了床，与老伴儿一道乘车直奔叶县县城，不到8点钟就到了约定地点，而同学们早已在那里急切地等候了。我一进宾馆，他们高喊着“张老师，张老师！”一齐向我扑来，握手、敬礼、拥抱……未挤到跟前的同学跳起来向我招手问好，一个个眼里都闪动着泪花。热烈的场面连宾馆的服务人员都为之感动，她们说，这些七八十岁的爷爷奶奶还能和老师欢聚真是太幸福了！

好不容易静下来了，同学们都像当年听我讲课一样端坐着，让我一个一个来认他们。这时我才看清，坐在我面前的是一群满头白发的老太婆和老头子，而不是印象中一脸稚气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了……一阵酸楚油然而生：时间不饶人啊，都老了！可他们在我面前仍是一副孩子气，像当年一样顽皮地报着自己的名字，欢呼雀跃，仿佛回到了年少时代。

席间，唐明仓同学拿出他珍藏了60年的“叶县五中首届毕业同学师生合影”，搜寻着合影上每张稚嫩的面孔，不少同学连自己也找不到了，却能一眼认出我来。同学们对我的爱、对我的深情厚谊，像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使我再一次流下感动的热泪。此时，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师生之情的特别和伟大！

同学们告诉我，照片上的老师，唯我健在，余者都驾鹤西去了。一阵沉默之后，我告诉同学们，为人师者，一生只要对得起学生，无愧于心、无愧于教师之称，老去了也会心安理得的。

午餐后大家合了影。回程的车上，我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每一位同学，他们鹤发童颜、满面笑容的模样让我感到无比快慰。心想，大家是赶上了好时代啊，生活幸福，所以即便晚年也依然焕发着青春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