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
凌晨四点的城市,有谁同我一样打量过它的容颜,倾听过它的呼吸?
这个时候的城市,还处于睡意昏沉中,晨风里已有了鸟的啁啾。与鸟一同醒来的,有我认识的曹大哥。他今年五十七岁了,是这个城市的清洁工。唰、唰、唰,这是凌晨四点曹大哥清扫马路的声音。
曹大哥扫完一段马路后,要回家伺候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老母亲八十三岁那年瘫痪在床,还患了阿尔茨海默症,就是老年痴呆。秋天,我看见老曹推着轮椅上的母亲在马路上缓缓行走,银杏叶簌簌而落在母子俩身上,远远望去,是秋色里最美的风景。
凌晨四点的城市,生命喜悦奔跑而来。春天,我的一个朋友迎来了第二胎。早晨四点十六分,一个新生命在啼哭声中来到世间,体重六点九斤。那天凌晨我一直陪在这个朋友身边。他又做爸爸了,很是兴奋,在走廊地上一气做了二十多个俯卧撑来平息心中的激动。
凌晨四点的城市,推门而出的还有我那八十二岁的爸。人老了,觉少了。老爸早早起了床,修剪盆栽、洗涤晾晒衣物,打扫卫生,仿佛紧赶着要把一天的活计都在清晨的几个小时干完,好定心等着8点多钟邮递员送来报纸,悠闲地慢慢阅读。我爸的手机不上网。他坚信,报纸上刊登的东西,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