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国平

上世纪60年代初，在正阳老家念小学。班上有一个姓陈的男同学，大家都叫他老笨。因为他口齿不太伶俐，做事慢吞吞的。有一回上体育课，集体跑步，就他一个人落在后面。老师见他大晴天脚上还穿一双元宝胶鞋，就问他咋回事。他说，俺家里虫（穷）啊，没有蚕（钱），买不起单蛇（鞋）呀。惹得同学哄堂大笑，有人说了一句，你真笨。于是，大家就开始喊他老笨。

陈老笨的学习成绩也不好，语文算术都不及格，总是排在班里倒数三名左右。后来，他就留级了。有人见面就喊他留级生，还嘲笑他：留级生，用屁崩，一崩飞到半天空，掉下来还是个留级生，看你稀松不稀松。陈老笨听了一阵跺脚，差点打起架来。

后来，就把他渐渐淡忘了，又想起往事，是在十几年后的一次同学会上。陈老笨在同学会上跑前跑后，有人叫他陈乡长，同学会就是他张罗的。只见他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说起话来有条有理，滔滔不绝，就像换了个人。他说，知耻而后勇，小时候笨笨的，人家叫他老笨，他很生气。他不想这样被人叫，就努力学习，成绩终于上去了。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政府机关，如今已是一乡之长。他说，做人千万别怕别人说你笨。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有人还鼓了掌，很热烈。

有人说，天才是一分天赋，再加上九十九分的努力和汗水，没有人是天生笨的，除非你不努力。

中央电视台的《百家讲坛》栏目，深受观众喜爱，在上面侃侃而谈的都是些专家学者。有个叫钱斌的人也想去露一小脸。

说起钱斌，也是被人叫作老笨的人。他读初三时，为了考一个好的高中，十分努力，但成绩仍不理想，尤其是化学成绩总是不及格，只好上了一个差点的高中。高考时，他又以两分之差落榜了。庆幸的是，那时有个定向培养的录取制度，师范类学校可以对毕业后到贫困地区工作的考生降分录取。钱斌连忙签了约，保证服从分配，这才侥幸上了大学。

大学毕业后，钱斌考研究生时又遇到了困难。录取五名，他考了第六名。这一回没有了定向好政策，但幸运又一次降临到他的头上。前五名考生中，有一位考生因故放弃，钱斌上升到第五位，获得了读研的机会。别人读研三年就毕业了，他读了四年才毕业。之后他又去考博，连着考了三次才如愿以偿，后来的博士论文开题报告做了三遍才通过，他也因此在校园里出了名，有人说他笨，有人夸他能坚持，折腾了这么多年，总算拿到了博士学位。这时，他已年届不惑。同学们发财的发财，当官的当官，而他除了一纸文凭，啥也没有。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点笨的人，却在追逐一个梦想，到央视《百家讲坛》去露一脸，为全国观众讲一讲他最喜爱的中国古代科学巨著《梦溪笔谈》。于是，他毛遂自荐找到了栏目组，说了自己的请求。栏目的编导马晓燕告诉他，你要有主持人那样侃侃而谈的本事才行。

钱斌听了这话当了真，暗暗较起了劲。他开始苦练演讲，从成功人士那里吸取营养，请专业人士做指导，他认为有了进步后，就把录下的视频寄给编导看。马晓燕看后连连摇头。可钱斌就是不灰心，有一股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头，仍然不停地练习。直到马晓燕收到他的第73份视频时，顿觉眼前一亮，她感到那个曾经笨拙、简单的演讲者，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像个演讲者了。

接下来马晓燕就对钱斌提出了具体要求：你要让初中生听懂并乐意听。于是，钱斌就把自己的演讲稿讲给同事的孩子听，不断地完善修改，不厌其烦，达到了300多次。由于长时间的工作，他曾经短暂失明，头发也掉光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栏目组邀请钱斌去现场试讲。站在镁光灯下，他有些紧张，转念想到多年的辛苦努力就为了这一刻，于是慢慢沉下心，滔滔不绝讲起来，他干脆扔开讲稿，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一下子把观众吸引住了。

马晓燕高兴地对他说，钱老师，回去准备后边的稿子吧。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成功了。

不要怕人说你笨，笨且努力着、坚持着，那就不叫笨，叫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