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现会
我有一个家,家里有我的妻子,有我的儿子;我还有一个家,家里有我的“娘”。
娘家在国贝石,老娘牵挂着我,念叨着我,不回去看看,她就放心不下。
我也很想娘,我也很想家,前天晚上我从孤山回到了国贝石的娘家。
一到家,娘就拉住我的手,娘的手很粗糙,粗糙里有娘的沧桑,粗糙里有娘的温暖。坐在娘面前,娘一会儿怕我渴了,一会儿怕我饿了,不是给我沏蜂蜜水喝,就是给我拿饼干吃,看我大口大口地吃着喝着,娘开心地笑了。
听说我回娘家了,知道的乡亲们都来了,我们一起坐在娘的院子里,说说笑笑。我和乡亲们的感情一点也没有变淡,我和乡亲们的距离一点也没有疏远。
回到娘家,我是空着手的,什么也没有拿,因为娘在电话里一直叮嘱:“张书记,我家就是你家,你啥东西都不要拿,你不拿东西来家里,我心里可高兴,你拿着东西来,我心里会难受,我不是图你的东西,我是想你了,你能回来看看我,让我见见你,比啥都强。”
我听了娘的话,什么东西也没有拿。
没想到的是,为了招待我,娘却买了很多东西。娘专门去赵村街赶了一个集,买了鸡蛋、芹菜、豆腐、花生米、条子肉,又买了一瓶洋河酒,还喊来了薛医生和六国哥,陪着我开开心心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
娘又瞒着我准备了一个包单,用针线密密麻麻缝了半天,包单里装了两条毛巾、两块香皂、两袋板蓝根、两袋枸杞、两包高钙奶粉、一条粗布床单。毛巾、香皂、板蓝根是娘去小卖店买的;枸杞、奶粉是闺女们拿回家让娘吃的;床单是娘去年买的,一直没舍得用,怕我驻村条件差,就把它装进了包单里。
在娘家住了两个晚上,娘睡在南边的床上,我睡在北边的床上,和娘住在一个屋里,娘的心和我的心贴得更近了。
睡觉前,我想用热水给娘洗洗脚,可是娘说啥都不让我洗,我和娘端着洗脚盆争来争去,还是娘自己洗了脚。没有给娘洗脚,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遗憾。
时间过得真快,在娘家待了两天,我该走了,我要走的时候,娘紧紧握着我的手,指着床上的包单说:“张书记,这包单里头的东西都是你能用得着的,香皂我买的是最贵的,你天天来回跑,记着把脸好好洗洗。你好干活,你身体很虚,经常出汗,出汗的时候你用毛巾擦擦脸。板蓝根能消毒去火,你沏茶喝。枸杞有营养能补气血,你熬稀饭的时候放进去。你没有时间做饭的时候,就泡一碗奶粉喝,不能不吃饭。床单你别嫌赖,到了山里你就铺床上。”听着娘的话,望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悄悄湿润了眼眶。
娘掂着沉甸甸的包单把我送上了三轮车,车开了,她还直直地站在路边,一直到看不见三轮车的背影才依依不舍扭回了头。娘的家门口到路边是一个大斜坡,坡很滑很陡。娘患有冠心病,走起路来头晕眼花,呼呼喘气,走一步就要歇一下,70多米的坡,我不知道娘是怎么走回去的。
娘叫薛美英,82岁了,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入党的老党员。娘有3个孩子,3个女儿,儿女们对娘一个比一个孝顺。我不是娘的孩子,我是外来人,我是驻村的书记,我对娘没有做什么,娘却把我当成了她的亲孩子,牵肠挂肚想着我。
“娘”和我娘一样,很厚道很实在,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和邻里相处得很和睦很融洽。“娘”和我娘一样,很慈祥很善良,是一个好心肠的人,不管谁家有困难,总会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
在国贝石的时候,我喊的都是婶,从来没有喊过娘,这两天回娘家的时候,我也没有喊声娘。可怜天下慈母心,娘把心掏了出来,娘把爱给了我。
手里捧着我和娘的合影,看着娘的笑脸,越来越觉得娘很亲,越来越觉得娘很好,娘就像国贝石山谷上红艳艳的玫瑰花,红扑扑的脸上荡漾着红彤彤的光彩,这抹美丽的光彩永远温暖着我,永远滋润着我。
夜已经很深了,躺在床上一点也睡不着,想起牵挂着我的娘,想起惦记着我的娘,按捺不住心中的深情,对着远方的国贝石,亲亲地喊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