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军辉

昨天，同样是平顶山师专中文系毕业的一位学兄来了，言谈之间，说起了段佩简老师。晚上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觉，与段老师相处的点点滴滴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段老师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典型的文人，很有些想象中的古代书生形象。个子高高的，瘦瘦的，脸儿白白净净的，从没见他大声说过话，也没有见他批评过人。轻轻地就进了教室，不知不觉地开始了讲课，不知不觉地就下课了。

段老师教的是古代文学中的先秦部分，印象最深的是他讲《诗经》：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氓这个人呀……”段老师开始讲了。段老师讲课，不能叫讲，称之为“说”才最恰当，就是宋代话本里的“说”，古代说书人的“说”。那时的我们，太贪玩，对上课并不感兴趣，可是对于听段老师“说”课却非常感兴趣。他接着说：“这个男生呀，看见了一位漂亮的女生，心生爱慕，于是就嬉皮笑脸地凑上去了。可是还要装得斯文一些，诚恳一些，便找了一个借口——我是来买你的东西的，便宜些行不行？这样一来二往，少女的心便被俘虏了，便答应了他，于是两个人开始约会了。在淇水河边，两个人相依相偎，情意缠绵，浪漫呀……”段老师的言语神情把我们都逗乐了！

当时段老师是中文系的系主任，可他一点也没有领导架子，至少在我们学生眼里，他就是一位普通的大学老师，一位可亲可敬的长辈。在学校里碰见了，点个头，带着微微的笑，段老师就成了我们尊敬的老师了。这尊敬里透着亲切，透着自然，没有一点拘谨与不安、畏惧与隔膜。段老师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魅力呢？

段老师还给我们讲他的个人经历，说他大学的时候，也谈了一个女朋友，也是漂亮的，也是很喜欢的。大学毕业后，他的这个女朋友留在了大城市，而他回到了平顶山。那时的平顶山在外人的眼里太不起眼、太落后了。女朋友说了，你要是回平顶山，咱俩就拜拜了。段老师对平顶山有感情，最后还是回来了，那一段美好的故事也成了故事，成了一段让人唏嘘不已的遗憾。同学们听得都入了神，段老师多么有魅力呀，简直是我们心中的男神，我们为段老师不平，也为段老师遗憾。段老师念念不忘，应该也是投入了很深的感情在里面吧？但他似乎很平淡，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似的。那时，“呵呵”就是他所有的感慨了。

现在想起来，最遗憾的事，就是上大学时没有多读点书，没有做点学问，整天就知道瞎闹，把青春都给荒废了。一个人的时候，静静回想，那么有学问的老师，我们竟然没有想着从老师身上学一点东西。不要说继承衣钵了，连皮毛也没有得到半点。名义上是段老师的学生，实际上真是有辱老师的声名呀！

时间是个贼，把我们的许多东西都偷走了，但心里对段老师的记忆却始终保存完好。如今，段老师去世已经三年了，可是我们谈到他，回忆到他，他的音容笑貌依然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我们还见过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