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红岩
端午假期给家里打电话,说要回去帮着收麦子。母亲说,不用了,这两天有机器,麦子已经收完拉到家里了。如今,许多人牵挂老家,除了岁数越来越大的父母,还有就是那像鸡肋一样的薄田。
在我们70后的脑海里,对传统农耕还是有记忆的,尤其是一座座蒙古包似的麦秸垛。记得小时候,每个孩子的心里都会有一种期盼:盼望着,盼望着,当麦场上麦秸垛堆起来的时候,不仅可以吃上心心念念的白面馍馍,还多了一个撒欢玩耍的乐园——打麦场。
麦收之后的天越来越热,打麦场便成了农村人消夏避暑的好去处。到了晚上,小孩子们早早地拿上几张凉席,在麦场上抢占下“地盘”后,便开始嬉笑打闹玩耍起来。最常玩的就是捉迷藏。腿脚麻利的爬到麦秸垛上,有心的钻进麦秸垛中事先挖好的洞里,剩下一些便会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藏在哪儿都要屏气凝声,以免被人发现。当然,往往是那些随便藏个地方的最容易被抓到。无论是漆黑的夜晚还是明月高悬,像这样的游戏我们是百玩不腻。等到孩子们玩得差不多了,大人们也陆陆续续从家里忙完出来,招呼各家的孩子在抢占的“地盘”上准备睡觉。
麦秸垛还成就了众多孩子骑自行车的本领。那时候的自行车是二八式的大自行车,车架高,车梁长。坐在自行车座上,两手够不着车把,两脚够不着脚蹬,只有坐在横梁上才勉强够得着。小孩子都有憨胆,偷偷把自行车推出来,聚到打麦场上练习。没有人教,也没有人在后面扶。我们学着大人的样子,一只脚拼命地蹬脚蹬,一只脚拼命地在地上助力,自行车沿着圆圆的麦场跑得越来越快。估摸着可以自由跑一段的时候,我们慌乱地跨上自行车的横梁。慌乱毕竟是慌乱,当时两眼只顾盯着车轮子,根本顾不了方向,就听到有小伙伴喊:“小心,小心……”抬头看时车子已经朝着麦场外面的沟里冲去,索性车把一拐,稳稳地直接撞到厚厚软软的麦秸垛上。就这样,在这种一而再再而三撞击麦秸垛的过程中,胆子越来越大。当屁股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左一歪右一歪,两脚在下面左一蹬右一蹬的时候,便学会了骑自行车。
当麦子收完玉米种上的时候,就到了农历六月初六,据说是蚂蚁的生日。家家户户会将烙饼炕得又干又焦,这样吃的时候就会有碎渣掉在地上,蚂蚁就会将这些饼渣拖到洞里过生日。炕这样的焦饼一定要用麦秸火才最好,因为麦秸烧完后不会散,拢起一堆一堆的,里面的温度还有。将炕得半焦的烙饼放在火堆旁,一会儿就焦香无比。当然,炕饼的面也是有讲究的。和面的时候放点盐和芝麻,擀出来的饼不能大也不能厚,要不然就不会焦,也不容易熟。等到母亲把一张张焦香的烙饼放在馍筐里的时候,我们姊妹几个争先恐后地一人拿上一张,咔嚓一声掰上一块,放在嘴里,那种咸咸的香香的味道,能让人记上一辈子!尤其是在吃到芝麻的时候,馍香的纯正更是升华到了极致。
如今,只能在梦中和这些过往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