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树林
“元”姓的来源有多种说法。但我个人认为,北魏孝文帝改拓跋姓为元姓,这应是元姓的主要来源。因本人免贵姓元,很久以来就有对拓跋姓追根求源的念想。去年夏天,终于盼来了机会。一家人商量,决定自驾游呼伦贝尔,而嘎仙洞就位于呼伦贝尔草原东面200公里的鄂伦春旗,这更坚定了我不畏万里跋涉之苦的决心。拜谒嘎仙洞成为此次旅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经过两天的长途驾车,我们终于到达了呼伦贝尔市。第二天一早,又不顾长途旅行之疲惫,直奔鄂伦春旗。
沿途既欣赏了呼伦贝尔草原的大美风光,又领略了大兴安岭的秀美林海。车子驶进鄂伦春旗境内时,飞入眼帘的一些路牌“嘎仙沟”“嘎仙镇”“嘎仙洞森林公园”等让我倍感激动,这意味着目的地嘎仙洞越来越近了!这种新奇而又亲切的感觉拽走了我对身旁美景的贪恋,脑海中不时有时空的穿越,仿佛我们来到了拓跋鲜卑族先辈的时代,篝火狩猎,马背驰骋……
呼吸着草原林海清新的空气,满怀着热忱期盼的心情,晚上9点钟,我们风尘仆仆赶到鄂伦春旗的行政中心阿里河镇,宿住于拓跋鲜卑大街的一家商务宾馆。
第二天早饭后,我们迫不及待地赶往位于阿里河镇西北10公里处的嘎仙洞森林公园。这个景区原名为“拓跋焘森林公园”,是以北魏第三代皇帝拓跋焘的名字命名的。在半山腰的一个坳洼处,参天古松遮天蔽日,路边山花竞相怒放,景区大门赫然依怀其中。在当地导游的引领下,我们驾车进入景区。
嘎仙洞位于森林公园的中部。这里属大兴安岭北段顶峰的东麓,周围古木参天,松桦蔽日,茫茫林海,一望无际。嘎仙洞是一个天然大石洞,地处高阜,依山傍水,三角形的巨大洞口,豁开在距地面25米高的峭壁上。洞口西南向,南北长90多米,东西宽27米,高约20米。相传此为仙人洞府。驻足仰望,在薄雾笼罩下,果然有仙气升腾之神秘。我们沿着修好的台阶,拾阶而上。进入洞内,我的神情不觉为之一振。
这就是仰慕已久的嘎仙洞了!我紧紧靠着护栏,久久凝视着刻于西侧石壁上的祝文。祝文为汉字隶书,字形古朴苍劲。竖写十九行,共二百零一个字。尽管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风化侵蚀,但大部分文字尚清晰可辨。其大意是颂扬拓跋先祖的功德,祈祷皇天之神保佑鲜卑子孙福禄永延。
看着碑文,我想起了《魏书》上的记载:公元443年,拓跋鲜卑族祖先的老邻居乌洛侯国,派使者向北魏拓跋焘皇帝朝贡禀奏时称:乌洛侯国西北,拓跋先祖“旧墟石室,保存完好”,“室有神灵,民多祈请”。拓跋焘闻奏,即派中书侍郎李敞率队从北魏都城平城(今大同市)出发,北行四千里,来到“石室”(即嘎仙洞),先祭天地,再将“祝文”刻于此。真该感谢李敞,是他留下了文字,镌刻了这段历史。
今天能看到祝文,考古工作者功不可没。曾任呼伦贝尔市文物管理站站长的米文平先生,根据《魏书》记载的“石室”及祝文,对拓跋鲜卑族的根源进行了不懈的找寻。他历时一年多,查访了呼伦贝尔城内的诸多山洞,均因与《魏书》记载之“石室”不符而告返。1979年盛夏,米文平偶闻鄂伦春旗境内有一个嘎仙洞,便抱着一线希望前去探究。见洞之规模,与《魏书》记述相应,喜出望外。然而,考古毕竟是一门建立在实据之上的学问。米文平三探嘎仙洞,都没看到祝文的踪影。但他不放弃,仍信心笃定。1980年7月30日,他率同行四进嘎仙洞,终于在石壁的苔垢下发现一凹痕,经清苔除垢后,祝文惊现于世。
嘎仙洞石刻祝文的发现,无论对考古学界还是史学界都是一大震撼!它向世人证明:“旧墟石室”就是今天的嘎仙洞;“大鲜卑山”就是今天的大兴安岭;“大泽”就是今天的呼伦贝尔湖。嘎仙洞石刻祝文的发现,揭开了拓跋鲜卑族第一份石刻版原始档案,俨然是拓跋鲜卑族最古老、最真实、最有力的历史证人,更是无畏的拓跋鲜卑族人民一代又一代顽强生存的见证者。
从嘎仙洞缓步而下,我一直在思索:拓跋鲜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民族?为什么能在这美丽草原上留下沉甸甸的印记?
公元386年,拓跋鲜卑族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北魏。北魏立国149年,历经11位皇帝,先后三易都城。建国之初,北魏定都于盛乐(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东南),12年后迁都至平城(今山西大同市),在此95年。最后迁都于洛阳,在此42年。北魏第七代皇帝孝文帝拓跋宏主政时期,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先是把都城由大同内迁洛阳,而后把拓跋姓改为元姓,改鲜卑语为汉语,改胡服为汉服等等。为当时的多民族融合作出了贡献,也为后来隋唐时期进一步的民族大融合铺平了道路,为隋唐盛世奠定了重要基础。
思索间,嘎仙洞已渐行渐远于身后。车行于茫茫林海之间,听着阵阵的松涛,赞叹着松针的蓬勃翠绿和松干的刚直挺拔,任胸中的思古之情激荡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