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龙贵

2014年5月28日，时任湖南新宁县常务副县长的孙洪波因涉嫌受贿犯罪被刑事拘留，同年6月13日被逮捕。法院一审认定孙洪波犯受贿罪、贪污罪、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六十万元。孙洪波不服上诉，2016年8月底，二审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据报道，孙洪波的三项罪名，都与一个叫王毅的女性有关。孙洪波大部分赃款，都被王毅骗去。

一个有诈骗犯罪前科的中年妇女，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一名“口碑不错”的副县长甘拜在其裙带下，言听计从，一步步走向犯罪的深渊？不是姿色，也不是人格魅力，而是由所谓人脉和关系所虚构出来的权力。与孙洪波交往时，王毅自称国务院某部委领导的亲属，可帮助孙洪波得到提拔或者调京工作。正是这一点，拿住了副县长的“七寸”，使其沉溺于权力幻觉之中无力自拔。

对于孙洪波，知情人称“智商叹为观止”，网友则感叹，这智商，怎么当上副县长的？就连孙本人都表示：“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固执，一些小学生都明白不该去做的事，自己去做了。”种种信息显示，孙洪波与王毅交往中所表现出来的认知能力和判断力，的确令人不忍直视。但若把一切都归咎为“智商”问题，未免失之肤浅。翻开孙洪波的履历，可以发现他是一名典型的自我奋斗型官员，农家出身，没有关系没有背景，靠个人努力一步步获得提升。

这样的官员，一方面因为成功来之不易，所以对权力倍加看重；另一方面，又因为享受了权力所带来的好处，进而对更高的权力有强烈的渴望。问题在于，一旦官途受阻，事业进入瓶颈期，就很容易导致两种极端情绪，要么消极悲观，混吃等死；要么另觅他途，甚至不惜代价，铤而走险。孙洪波选择了后者。

正如当地一名商人所说，“孙洪波不是信王毅，是信王毅虚构出来的关系。他不是王毅的木偶，而是权力的木偶”。孙洪波未必不知道其中的风险，但在他看来，所有付出或许就是投资，事后可以一笔收回。这并不是一场骗局，而更像是一场赌博，对于没有多少资源而又求官心切的孙洪波来说，他愿意赌上一切放手一搏。现实中，这种具有“赌徒心态”的官员还少吗？有人赌赢了，有人赌输了，但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权力是春药。这句话可做两种解释。其一，权力可以刺激人的内心欲望；其二，权力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王毅供述，她先后从孙洪波处诈骗了1500余万元，其中至少有700多万元系孙贪腐所得。而索贿对象，都是新宁县本地企业主。此外，王毅因涉嫌诈骗犯罪被网上追逃，但在孙的运作下，“洗白”了身份。随便打个招呼就能几十万、上百万地索贿，几乎不费多少周折，就能帮一名网上通缉犯“洗白”，而此时，孙洪波不过就是一名常务副县长，连地方一把手都算不上，可见权力的威力有多大。这种情况下，又怎能不教人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而孤注一掷呢？

剖析孙洪波这个腐败标本，显然不应过于纠缠于个人的绯闻与笑谈，而应放在整个官场生态中去解读。从某种意义上说，孙洪波的低智商，与“关系学”在官场中大行其道，以及“有权好办事”甚至“权力可以摆平一切”息息相关，这启示我们要持续高压反腐，给权力去魅，让权力运行得更清廉、更规范。

（原载于《京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