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愚

人老了，该豁达些，远离那个“愁”字。因为愁催人老，愁使人病，死得更疾。“要想死得快，当个老驴拽”。整天愁眉苦脸不顺心，皱纹又多又深，不死也讨人嫌，划算吗？说来，上了年纪，春愁少了，早走出了情场，失掉了绮梦，一天到晚该去哪散心？古诗云：“何事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离人吗？年岁经多了，分手别离这事儿，也不大在乎，秋愁也就淡了。那么，人老了，该琢磨点什么？该去何处？

嗨，到大自然中去！我选择一乐——随大伙去拣石头，这可是当今一个冷热门！拣石头靠双手，人言，摊开左手是悔恨，摊开右手是教训，合起来才是经验。悔恨何用？教训何用？见鬼去吧！人老换小，我们不要过去，我们还要明天，我们需要童真！我们要来抚爱那没心没肺的顽石。

拣石头可美啦，小风吹着，小曲哼着，人似兔儿蹦跳着，跳过水岸，蹦入偌大的石头滩中。眼前，卵石成片成堆，山门开处，分明是一阕平平仄仄的诗意。我跑过去，躬身，弯腰，迎接这扑面而来的美丽！我拣那颜色鲜艳的，我拣那纹路皱美的，我拣那有洞又透的，我拣那有姿有态的。这石上，似一座沟壑纵横的山；那石上，有一幅山水画；这石上，还连带一块闪光结晶体。我拣到一只猴子，我拣到一尊观音，我拣到一个小孩儿……唔，我意识到，这都是上帝的作品，这都是大地的馈赠！任何画家雕塑家的创作，也没有这样真实、自然、脱俗、生动！

玩中取乐，其乐无穷；乐中生情，情景无限。回家不再闲来愁去——有了事干，又是写诗，又是拍照，引来一群人围着观看，啧啧叫个不停！这石头既是文化，又是产业；既可赏玩，又能经营！说白了——还可以赚钱呢。这阵子，人们都羡慕我这老头！就这样，每次去拣石都有收获，决不会空手而归，还有看不尽的景致，说不完的趣事。市总工会的音乐家周建国老弟听了，来了兴头，表示愿为我们玩石人写首歌，拣石时哼哼唱唱，添点乐趣。我喜出望外，岂是乐趣？简直是增添天趣！周老弟是著名作曲家，他每年都要在北京著名音乐杂志上发表几首作品，我连夜构思歌词，天明又出去拣石体验一番，回来伏案一挥而就。《觅石歌》诞生了——“河里落满星星，天上缀着珍宝。我心情好，我起得早。山山水水陪我转，云里雾里任逍遥。河滩哟，川流小曲，音符点点，让我心跳！顽石哟，天赐奇书，无人知晓，多么玄妙！水弯弯，沙杳杳，翻呀翻，找呀找，百读不厌，哲理玄奥。往日的岁月，等我去揣摩；灵性的石头，何时情了？走呀走，我阅尽了千古；跑呀跑，看暮色飞下山坳。嗨，我收获了自然的爱，我觅回了上帝的宝！我恋山，我恋水，黄昏真好；山不穷，水不尽，神仙不老。走哟，乐而不忘归，炊烟在招摇，我还要来，一遭又一遭！我大声呼，高声喊，我的爱呀，到天荒！到地老……”

之后，歌词又精炼一番，就哼唧开了，约摸有月余，才大胆冲出胸腔——进了山野。它还真好听，我们可着嗓子喊，唱醉了云卷云舒，唱美了镜花水月，飞升了一支队伍的魂儿，把大伙变成了疯子！

嗨，人生过了花甲，哪有工夫做假？人的活法各有不同，谁也管不了谁。有人是“夜半看闲书，白日睡似猪”，有人是“夜夜推牌九，天天喝小酒”，有人是“雨中亮歌喉，风里练街舞”……

俺们那，不必多说了，最爱走在糖果香的山间小道上，哼着《觅石歌》，去山谷小河拣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