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梅琴

贺敬之是中国当代著名诗人，许多人都熟知他的歌曲《南泥湾》，歌剧《白毛女》，诗歌《回延安》《桂林山水歌》等名作，但很少人知道他还有一首赞美汝州温泉的诗歌，这就是创作于2001年春的《歌汝州温泉》。

2001年，经汝州籍著名作家、学者黎辛（中国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介绍，贺敬之偕夫人柯岩来到位于汝州市的河南省工人温泉疗养院。黎辛是延安的老革命，当年与丁玲一起编辑《解放日报》。黎辛大贺敬之4岁，他们是十分要好的朋友。2016年春，河南省工人温泉疗养院马卿贺院长专程到北京探望了贺敬之，黎辛陪同。在视频中可以看出两位90多岁高龄的老人十分关心汝州温泉事业的发展。贺敬之告诉马卿贺：“为我们国家有这样一个工人疗养院而感到骄傲！它的水质已达到了国际水平！”15年过去了，诗人对汝州温泉，对工人疗养院仍然记忆犹新，高度赞扬，可见，汝州之行、温泉疗养带给他的影响之大。

2001年，贺老听闻汝州温泉的神奇，专程来到河南省工人温泉疗养院，在这里洗浴治疗了一个多月后，困扰多年的失眠及颈痛症状有了明显改善，这让他非常高兴，于是，欣然创作了这首《歌汝州温泉》，并发表在2001年6月14日的《人民日报》上。贺老的这首诗既是他本人有感而发，也是汝州温泉走向世界的一张名片。

在这首诗中，贺老对汝州温泉的传奇历史、灿烂未来，以及疗养院人的热情好客进行了生动形象的展示。

作品开头写道：“汝州温泉天下优，地心人心贮暖流。泉水疗我半生疾，春风减我世风愁。”诗人开门见山谈了汝州温泉的“优”。其中“地心人心贮暖流”一语双关，很有情趣。既说温泉是来自于地下，是“地心”的暖流，又赞扬温泉水不仅作用于人的肌肤，可以去污洁身，而且深入人心，使人感受到它的温暖。第三四句是赞扬汝州温泉的显著疗效和精神文明建设的成就。“半生疾”的顽症，竟然被泉水治疗好了，诗人的欣喜不言而喻。“春风”比喻精神文明建设，“世风”指不良的社会风气。“春风减我世风愁”，表达了作者希望社会风气好转的愿望，同时赞扬了汝州的精神风貌。

紧接着，诗歌赞扬了由于疗养院的兴建，温泉服务对象发生了变化。“四方来此多劳者，早非旧时尽王侯。老者少者亲，医者患者友。水含元素五十四，人怀‘四有’喜同俦 ”。过去来温泉的大多是帝王将相、王公贵族，现在都是一线职工、劳动人民。人们老少皆至，医生患者好似朋友。诗人惊叹于温泉水中所含微量元素有54种之多，对人们疾病的治疗、身体的康健有很大作用。然后，作者把描写的视角转向历史。“开窗汝海风景新，展卷汉唐史迹留。思悠悠，情悠悠，泉注史河过行舟。则天‘三绝’已往矣，真绝终数民不朽。神悠悠，梦悠悠，今日瑶池民共游。似应杜甫呼广厦，恍见乐天万里裘。”汝州温泉的历史非常久远，有很深的文化积淀，并且充满了传奇色彩。汝州温泉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轩辕黄帝时期，至今已有4000多年。《庄子》中有黄帝问道广成子于崆峒山的记载，这个崆峒山就在温泉镇附近，相传黄帝问道广成子之前，曾在温汤沐浴，成了温汤养生历史上的“第一人”。 这个传说，也成为汝州“广成苑”得名的由来。这个传说在民间流传很广，虽是传说，但也表达了人们对这里的钟爱。“则天‘三绝’已往矣，真绝终数民不朽”。据说武则天曾三次来到汝州温泉，在这里，她命人挖大池，建亭阁，仿效王羲之兰亭“曲水流觞”，带领文人们重现王羲之当年的风流逸兴。曲水流觞，是古代民间流行的一种游戏。农历三月三，人们坐在河渠两旁，上游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可以去除一年的晦气。传说当时武则天命文臣围着温泉池，酒杯流转，在谁面前停下，谁就喝酒并赋诗一首，连续喝了三天。事后，武则天将这些诗篇汇编成《流杯亭侍宴诗》，命李峤作序，殷仲容书丹，刻石立碑于池侧。这就是著名的“武后碑”，又被称为“三绝碑”，它与“武后宫”“武后池”“流杯亭”等一起成为汝州温泉的文化景观。所谓三绝，一绝是受女皇武则天之命而立；二绝是碑文出自文章名家李峤之手；三绝是由书画大家殷仲容所书。不过，欧阳修《集古录》记载，这“武后碑”只在这里立了20多年，后来被汝河洪水冲倒埋进泥沙，再也没人见到过。诗人先是批判了武则天的所谓“三绝”，歌颂了劳动人民创造的“真绝”。新中国建立，结束了汝州温泉作为封建帝王和达官贵人的专利品的历史。诗人赞扬“今日瑶池民共游”，并暗引杜甫、白居易的诗句，说明汝州温泉归人民所有，是人心所向，歌颂汝州温泉广泛施惠于民众的功绩。

诗歌最后，主要是歌颂疗养院的“白衣使者”，“千般喜，万般忧，登高望远更上楼”。勉励他们继续努力，提高服务质量，提升服务水平，使疗养院的为人民服务、为职工服务更上一层楼，并表达了“生为万众生”和“不负神泉滔滔万载流”的意愿，表达了自己在汝州温泉“病消”“眼明”后的行动和对祖国的热爱之情。诚如贺敬之先生所说的那样，汝州温泉确是有大作为的，不仅能治病保健，还能激发人崇高的理想，这种功能应该不是随便哪个温泉都有的吧。在我看来，这其中的玄机应该还在于汝州温泉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

《歌汝州温泉》通过记述武则天临幸温泉，与群臣雅士曲水流觞、赋诗辑册，留下“三绝碑”的历史佳话，歌颂了温泉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该诗发挥充分的想象，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作者仿佛回到了大唐帝国，见到了杜甫和白居易，满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和“安得万里裘，盖裹周四垠，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的民本思想。“神悠悠，梦悠悠，今日瑶池民共游”表达的正是作者看到普通百姓、一线职工能够在温泉疗养院享受天赐美景和疗养保健而感到喜悦的心情，诗人那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博爱情怀跃然纸上。

汝州温泉处在汝州风穴寺、开封清明上河园、洛阳龙门石窟、平顶山尧山、焦作云台山等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旅游环带的中心位置，吸引了众多的关注。除了武则天皇帝的“曲水流觞”诗集之外，班固、宋之问、欧阳修、苏轼、苏辙，以及现代文学大家姚雪垠、李准等都曾到过汝州温泉，许多文人学士都为汝州温泉留下了诗文墨宝，如宋代大文学家欧阳修为《汝州温汤流杯亭侍宴诗》作跋。也有历代行政官员注重温泉的开发利用、造福一方，如曾任汝州团练副使的宋代大文学家苏轼与其弟苏辙十分重视温泉的建设和管理。应该说，有了厚重历史积淀的温泉不只是一池泉水，它更是一种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