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旭东
“时间都去哪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时间都去哪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一边给妈妈按摩着肩膀和颈椎,一边为她唱着这首歌。醒来时,泪水已湿了枕头。妈妈今年72岁,因长年劳累,她身上生出许多疾病。父亲去世前8年的日子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母亲为他付出了说不完的心血,天天喂饭、喂药,还天天为父亲擦洗、翻动身子。母亲的头发过早地就全白了。
我的母亲是一个残疾人,右脚微跛,但她在我的心中却是那样完美。记得在老家上学时,母亲为了让我们兄妹三人吃饱饭、读好书,穿好一点儿,不论雨雪风霜、寒冬酷暑,天天在外干临时工,并间或做些小生意。
夏日里,母亲流着汗推着小车一跛一跛地沿街叫卖冰糕,她那沙哑的声音在大街小巷坎坷的路上颠簸震颤,每天风刮日晒,再饿再累,也舍不得买半个馍吃。每到深夜回家时,母亲却总是给我们每人带一个夹肉的火烧。若生意不好,冰糕未卖完,她把剩下的化了许多的冰糕给我们吃,自己不舍得尝一口;或者,她带我们去吃丸子汤泡馍,而她常常把自己碗里的丸子一一分给我们,自己只用汤水泡了馍来充饥。
1982年户口迁到平顶山市区后,母亲继续干临时工,一天早晚两次到厂区扫地。我不止一次远远地望着她一歪一斜认真扫地的身影,常常忍不住奔过去替她扫地。也常常暗自流泪,愤恨自己不能分担母亲的重担。
母亲曾告诉我,她也有过正式工作,当时是在鲁山县印刷厂上班,只因生了我以后无人照顾,不得已,才辞了工作。母亲告诉我人世的艰难,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更教我勤俭地生活。我苦恼时,母亲是益友;我受伤时,母亲是依靠。
母亲领到残疾人证后,激动地对我说:“孩子,以后咱做生意可以免税了,我在市内坐车也可以免票。”然而,我高兴不起来。我宁愿母亲从来就是一个健全的人。
现在,我能为母亲做的,只是每周休息时,回家为她按摩肩膀,她的脖子后面,因为骨质增生起来一个小孩子拳头大小的肉疙瘩,一直无法治疗,只能进行按摩,可她却舍不得到医院按摩。而我到家了,母亲还是为我操心。前几天阴雨连绵,得知我没有穿毛裤,她就提醒我说,回去了赶紧穿上毛裤,现在冻伤了两腿,老了毛病就多了。时间都去哪儿了?时间都长到了母亲的白发里,都长进了她满是伤病的身子里,都跑到了她千言万语叮嘱孩子的牵挂里。
身边的两位朋友对我说,他们特别羡慕别人能在街上搀扶妈妈过马路的幸福。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妈妈。那么,我就把妈妈给我的幸福一直珍藏在身边,常回家看看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