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逝，沧桑巨变。1941年2月2日，在今属于新华区焦店镇褚庄村附近的黄山寨上，日军的疯狂轰炸，造成寨子严重被毁，600多人死亡，当地村民称之为“黄山寨惨案”。

那一天，对褚庄村人来说，是如今黄山公墓纪念碑下无法找到遗骨的600多人的集体忌日。

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8月12日，褚庄村劫后余生的部分老人讲述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大杀戮。

■火神庙会遭大难

1941年2月2日，是农历正月初七，刚刚过罢春节的人们忙着走亲串友。这一天也是西高皇老村（褚庄南面邻村）一年一度的火神庙会唱大戏的日子。

那段时间，不断有日军飞机在周边几个村子上空盘旋，民间也不断传出“老日”要打过来的传闻，人心惶惶。

当天上午，戏台子下聚满了看戏的老百姓。由于担心日军飞机轰炸，所以大戏没能如期开唱。直到下午一两点钟，人们觉得不会有啥事儿了才开始敲锣打鼓。

戏刚开始，从东南方向就飞过来3架飞机，此后又有4架飞机跟过来，飞机上的“膏药旗”标记清晰可见。就在人们抬头看的刹那间，飞机俯冲而下，用机关枪向手无寸铁的人群扫射。

戏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惊惧的人们哭喊着，奔跑着，四处躲藏，许多人跑到戏场北边的河沟里、桥洞下。当时寒风刺骨，但敌机的扫射让人们顾不了这些，有的干脆穿着棉衣跳进河里。

敌机第一轮扫射过后，庙会上的人纷纷向北朝褚庄、武庄等村和黄山寨跑去。

■血流成河黄山寨

当时的黄山寨是褚庄、武庄等周边村庄筹资在黄山上砌成的一座非常坚固的石头寨，寨子南北长600多米，东西宽300多米，高两三丈，大青石寨门，白石寨墙，有两个大寨门和四个炮楼，三面临崖，易守难攻。

褚庄村的老人回忆，寨子原是周边村子防御土匪的工事，以往一有土匪来，人们就往寨子里躲，值钱的大牲畜往寨子里牵，以躲过灾难和屠杀。这一次，村民依然想着逃到黄山寨里会比较安全，纷纷向黄山寨拥去。

当时的黄山寨里，到处是逃难来村民和他们牵来的牛、马、骡、驴等牲口。虽然距黄山寨两三里外就是大山，但是昔日同土匪周旋过多次的村民都认为，躲进寨子里更安全。

就这样，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顷刻间降临了。

日军飞机在庙会上用机关枪扫射后，继而飞到武庄、褚庄等村进行轰炸，此后又飞到黄山寨上空进行疯狂的扫射和轰炸。

7架飞机像是狰狞的野兽，发出恐怖的尖啸声，以低得几乎挨着树梢的高度，一次次盘旋俯冲，对着四处奔跑的人群疯狂扫射，并不时掷下炸弹和燃烧弹。伴随着密集的枪声，人们纷纷倒下，殷红的鲜血洒满了地面，躺在血泊中的有未满周岁的婴儿、有70多岁的老太太、有怀孕的妇女……

在日军飞机的猛烈轰炸下，一时间黄山寨浓烟滚滚，人畜惨叫、哭声震天、尸骨横飞、血流成河……

■难以抚平是伤痛

74年过去了，经历这场浩劫的人们如今已所剩无几，但是提起当年的轰炸，他们仍记忆犹新。

今年84岁的张明乾老人回忆：“正月初七（1941年2月2日）正赶上火神爷生日，村上家家户户吃完午饭都挺悠闲。俺爹在邻居家打麻将，我去找他要钱买零食吃，俺爹刚说了句‘打完再给钱’，就听见东南方向有飞机声。当时，东南方正好有庙会，飞机一经过，炸弹从天而降，庙会上的人就像炸了锅。炸弹声把房子震得瓦片乱飞，氧气瓶那么大的炸弹落到地上，直接把地下水都炸出来了。俺爹担心我，站到院门口一直喊我的名字，正喊着，一颗炸弹落在院子里，俺爹的腿被炸伤了。俺伯那时是村里管事的，飞机一来就忙着让村民躲避，喊净街的时候，被机关枪打中了。俺叔是直接在墙根被炸死的。晚上，俺娘往俺爹烧伤的大腿上贴鸡皮治疗，但烧伤面积太大，鸡皮根本就贴不住，最终还是没有救活。村里的房屋都炸得不成样子，村民血流成河。事情过后，好多天俺都不敢闭眼，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1941年那年，我家里的房子是前后各两间的，奶奶和姑姑都被炸死了。姑姑嫁到别的村，为了躲避日军的轰炸才回娘家避难，没想到刚回到家就被日军炸死了。”今年82岁的张大学说，“飞机来的时候我和父母在家里，从没有见过飞机的我嚷着要出去看一看‘飞艇’，然而想不到是日军来轰炸的，还没有出门口就被爆炸声给吓得躲进了屋里。当再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前面的两间屋子已经成了废墟，奶奶和姑姑都被飞机投放的炸弹炸死了，同时被炸掉的还有一间关牲畜的屋子。”

74岁的张天义说：“当时距我家东屋二三十米远的另一座房子已经塌了，那座房子的檩条被炸得掉在了我家东屋房顶上，俺奶奶以为是炸弹落在房顶上，想着这下完蛋了，一定活不成了。等了一个多钟头才敢出来，一看才发现只是半截檩条，之后她抱着我坐在地上动也不会动了。俺大伯就没这么幸运了，父亲说，日军轰炸时，大伯张应昌刚从打麦场回来，走到村里的小庙时，几架飞机过来了，扔下一个炸弹，小庙的石头和俺伯一下子被炸起来十多米高。趴在庙附近小河旁的父亲也被炸起的一块石头伤到胳膊，落下终身残疾。”

76岁的张发对惨案的记忆来自奶奶的讲述。据说，当天是他娘抱着两岁的他逃到野地里才活下来的。他家4间堂屋、3间西屋、1间东屋还有粮食全部被烧毁，家里有七口人葬送了性命，分别是他大伯张更昌一家三口、二伯母和她的女儿、他的爷爷以及曾祖母。

据不完全统计，这次轰炸共有600余人惨死，众多人受伤，千余间房屋被毁，财产损失惨重。

“黄山寨惨案”对于褚庄人来说是永远的伤痛。

如今，硝烟早已随风飘散，但是，“黄山寨惨案”留给我们的不仅是悲痛欲绝的哀伤、洗刷不尽的血泪，更是追求和平的渴望、永无战争的期盼、强国富民的决心和睦邻友邦的祝愿！

（宋乔刚/文 李志勇 高雅轩/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