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强

最近，工作上颇为不顺，一大堆或轻或重的事务，时时缠绕，焦头烂额。因之，头发长时未理，自己难受更有碍观瞻。于是，周末一大早，便走进了常去的那家理发馆。

店内，尚无顾客，白发苍苍的理发师独坐藤椅之上。若非我轻拍其背，他仍然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一见我，他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起身，倒水。

我笑：“近来生意可好？”他也笑：“你不来，咋能好得了？”于是，我们都笑。

他今年六十多岁，理了一辈子发，手艺自然不差。他跟其他理发师不同，除非特殊情况，一般很少与客人攀谈。理发就是理发，与别的无关。你若看上我的手艺，不用我说，你下次会自动前来；你若看不上，我说得天花乱坠，费再多的口舌，你照样不来。

闲聊一阵后，理发开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修边幅，邋邋遢遢，不堪目睹，遂闭上眼，脑子里考虑着工作上的事。

他呢，理发开始后，便不再多言，手持发剪，在我的头上耕耘。事实上，我也用不着睁眼看理发过程，也无须对他进行指点，对于他的理发技艺，我知根知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理发结束。他拿起电吹风，将我头上、脸上、脖颈里的碎发细心吹落。直到此刻，我才睁眼。

猛地，我愣了。镜中自己的形象已大变，小平头理得极为到位，有棱有角，不偏不倚，人也不再邋遢，不再颓靡，颇显精神。

情不自禁地，我朝他一笑：“水平见长啊！”他呢，依然不多言，只说了一句：“不是我的水平长了，而是你的心情好了。”

我再次愣住。细细想来，发型与心情，还真有关系。在不少人的眼里，留长发是一种酷的表现，然而，酷是酷了却弥漫着一股沉郁之气。

再往深里想，近来工作中的诸多不顺，与理发也是异曲同工。事情再多，问题再杂，也得静下心来认真梳理。理顺了，水到渠成，一切皆妙；理不顺，章法大乱，烦之又烦。就像他，理了一辈子发，时常面对一个又一个乱发蓬松的头颅，可他始终不急不躁，静心耕耘，顺理成章。

出了理发店的门，我看到天空一片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