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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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5年7月7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排名第十

 

○高淮记

万千动物,十二生肖,鸡子排名第十。早想写点儿关于鸡的闲话,总是因为懒,总是没有动手,总是觉得遗憾。因为我永远记着,十二岁那年考上初中,老娘为出门的我,煮了十二枚鸡蛋;我永远不能忘怀,不满十八岁的我入川当兵,离家时老娘又给我煮了一包鸡蛋。

鸡子是个好东西,公鸡好看,母鸡下蛋,鸡肉好吃解馋,鸡毛扎掸子做毽子,鸡屎皮儿焙焦研碎烙干饼,能给小孩儿治食气。鸡子的好,在于它的奉献与贡献,也在于它的平常与平凡。

鸡有家鸡、野鸡之分,家鸡源于野生鸡。据说,鸡的驯化历史至少有4000年,是人类饲养的最普遍的家禽。鸡的品种多多,有火鸡、乌鸡、贵妇鸡、无毛鸡、鬼子鸡,等等,让专家们说起来,会没个头儿。中国人养鸡子,浪漫的法国人也养鸡子,而且还叫公鸡之国,引高卢雄鸡而自豪。

鸡子的“鸡”字,繁体为雞,从奚从隹,意思为世世代代家养的鸟。鸡子不但对人们的生活贡献大,而且对文化的贡献也决不一般。与鸡子有关的成语典故就有一大堆:呆若木鸡、鹤立鸡群、金鸡独立、鸡毛蒜皮、鸡犬不宁、杀鸡取卵、闻鸡起舞、鸡飞蛋打、鸡鸣狗盗、鸡犬升天、嫁鸡随鸡、牛鼎烹鸡、缚鸡之力、杀鸡吓猴……每一个成语典故,都是一个长久鲜活而又耐人寻味的故事。

因鸡子而创作诗歌也有的是。诗圣杜甫曾作《咏鸡》,叹巫山之鸡当鸣不鸣,喻人之无信无德,借鸡警人。民歌《回娘家》“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唱出孝道亲情,唱出敦厚淳朴。《我为亲人送鸡汤》,唱出沂蒙山军民鱼水情。以鸡而命名的地方也不在少数,西北有宝鸡,东北有鸡西,中原有鸡公山。河南人杀鸡子吓鬼,山东人嫁闺女抱鸡,因鸡子而演绎的故事多得不可胜数。周扒皮的半夜鸡叫,至今让我感觉着残忍与机智。《三国演义》里杨修的“鸡肋”,还让我不时地品味着聪明与轻薄。

我的老家有个黄沟大石桥,世代流传着王莽撵刘秀的故事。刘秀夜宿桥西头儿,王莽在桥东头儿。桥西的公鸡入更便叫,刘秀闻之起床而去;桥东的公鸡过五更不叫,王莽听不见鸡叫,熟睡到日出,再也撵不上刘秀,以至于东汉又起。鸡子能辨善恶识良莠,助英勇成帝业,其功劳实属莫大也。然而,直到今天,鸡子还是鸡子,连个宠物的名分也没有混上。你看那些小狗,穿鞋穿衣,标准的衣冠禽兽,有些主人待它们如子如孙,抱在怀里,亲到嘴上,爱到极致。人是需要抚慰的,喜欢巴结逢迎的,鸡子们没有这项功能,自然也就没有这份待遇了。

天地阴阳,物类雌雄,概莫能外。鸡分公母,各有所长。比较而言,我小时候更喜欢老公鸡,鲜艳夺目,威风凛凛,打斗起来,好看好玩。我家曾喂过一只公鸡,勾勾嘴,大爪子,疙瘩冠儿,打遍全村无敌手,以至于妻妾成群,以至于全村一多半的小鸡是它的后代,足见它有多霸道。可它每每捉到一只虫子,自己不吃,咯咯一叫,母鸡们立刻围拢过来;它保护母鸡小鸡,尽责尽力。有一天,它领导着母鸡们在地里刨食,突然天空中来了一只老鹰,母鸡们吓得四处逃散,而大公鸡凛然不惧,来个仰面朝天,嘴爪并用,单打独斗,与鹰厮杀。初出茅庐的鹰,带着失败飞走了,胜利之后的大公鸡,拍打翅膀,引颈高歌。傍晚回家,我剥了半穗玉米,抓几把稻谷喂它,奖赏它的勇猛。娘看见了吵我一句,说光喂它啥用。当时我很委屈,更为大公鸡抱不平。

可在那缺吃的年代,鸡子是没有割净的尾巴,哪一家都是杀公鸡留母鸡,视母鸡如宝贝。春天鸡子开窝,必先要积攒够孵小鸡的蛋,以免误了一年的大事。孵一窝鸡娃儿,出母鸡多,就会高兴不已。母鸡会下蛋,鸡蛋换油盐,端午节能吃一回煮鸡蛋,来客了能吃上一点儿煎鸡蛋,老人们走闺女家能喝一碗鸡蛋茶。在农村那时候,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就是鸡蛋茶,一般人自己吃鸡蛋,那就是够奢侈。鸡蛋是产妇的专用,黑糖荷包蛋是对坐月子的女人的唯一补偿。鸡汤是农民治腿疼腰疼亏成病的唯一妙药。难怪家家的女主人都十分地看重老母鸡,只要听见母鸡咯嗒咯嗒一叫唤,必要东张西望,瞅瞅是不是自家的。早上开鸡笼的时候,甚至抠抠鸡屁股门,估计出下蛋时间,是上午或下午,一定要做到心里有数,不至于哪个鸡丢了蛋。

鸡子对人这么重要,人对鸡子依旧是十分吝惜。菜园子的篱笆扎得又牢又密,村庄周围的庄稼地有专人看鸡,晒粮食的苇子席边,必有人握着长竹竿看守,不让鸡子们靠近。有一回我一边看鸡子,一边看画书,鸡们偷吃了一个席角粮食。娘看到了又吵我一回,我只好辩解,鸡子吃了多下蛋。娘说你就不吃饭啦?现在想来多么可悲可叹可怜。人以食为天,鸡子更是以食为天。以食为天者,天天考量生存,焉能有旁的作为,更不要说大作为。有位大师好像就说过当作家也得先有饭吃的意思的话,一生无所作为者多多,大概与以食为天不无关系。人可怜,而鸡子们更可怜,一天到晚都是饥,到处挠食儿,到处找食儿,长大了人还要吃它的蛋,吃它的肉,拔它的毛,腌咸蛋,做变蛋,做乌鸡白凤丸,而且一代一代吃下去。然则,动物世界里本来就无公平可言,而也正是这种规则,不断地进化进步,进入到更高层次。但是不管进入哪个层次,鸡还是鸡,人还是人,人喂鸡,鸡喂人,循环到永远。

天照明媚,地生五谷。鸡子们是可悲的,要说也是幸福的。它们早出晚归,用勤奋生活,用奉献与人共处。先前的农村,鸡子们自由自在,吃饱了在粪堆边儿上打盹,冬天找墙根儿晒日头,夏天在树底下纳阴凉,小草叶小虫子,它们的饭盒里有荤有素,搭配合理,最终为人们营造出天然美味。然而,时光流转,钟表的出现,让日中之鸟的公鸡们的报晓,成为不必要。鸡子们变了,新家族不断出现,什么品种鸡、育肥鸡,三个月长成,吃着不香,嚼着没味,吃鸡肉如啃木柴。吃鸡的名堂多起来了,鸡爪子不叫鸡爪子,美其名曰凤爪,鸡肠子也成了美味。再说下蛋的母鸡们,被关在笼子里,电灯泡照着,不分昼夜,不分寒暑。科技剥夺了母鸡们的自由,吃饲料生鸡蛋,成为它们的唯一,这样的饱比先前的饥更可悲。而人们,因为鸡子的可悲,也变得可悲,蛋黄成了蛋白,美味几乎变成垃圾食品。于是,呼唤柴鸡,呼唤柴鸡蛋。鸡子们的饭盒变了,人们的餐桌跟着也变了,循环就是这颜色,光怪陆离,自欺欺人,到头来回敬的还是自己。

鹰有时比鸡子飞得低,鸡永也飞不了鹰那么高。狗要是再会下蛋,鸡子的地位也许就要改变。鸡有弱点有缺点,十二生肖中排名第十,已经不错了,知足吧,为人类做出贡献的鸡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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