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复员回乡了。我们与二叔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
二叔话少,很静;脸上,却总堆着憨厚而纯净的笑。他喜欢吸烟,站在那儿,总是一根接一根地吸着。但他一进入我们家,就不吸烟了。他知道我母亲有哮喘病,怕人吸烟。二叔的心,很细。
这几年,农村种植红薯的人家越来越少了。我的母亲喜欢喝红薯稀饭,没有了红薯,她就总在人前唠叨:“怎么也没有人家种红薯了?”二叔知道了,看到我们家屋后有一块小小的空地,于是,就不言不语地将土地翻起,种植了最好的红瓤红薯。我母亲觉得奇怪:“怎么不声不响地在我们家的屋后种红薯呢!”但碍于邻居面子,母亲也没有说什么。心想:“地,闲着也是闲着。”谁知,秋后红薯收获的那天,二叔却将红薯一筐一筐地进了我们家。母亲很奇怪,惊讶道:“他二叔,怎的把红薯进我们家了?”二叔笑笑说:“就是给嫂子你种的,你不是喜欢喝红薯粥吗?”那一刻,我母亲热泪盈眶。
近几年,父母的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亦日渐衰老。我们又不在身边,于是,就忙坏了二叔。每次回家,总会听到母亲的唠叨。
农村生活条件差,家中大大小小的麻烦事多,父母总是找二叔。自来水管坏了,二叔给修;停电了,二叔给送;甚至于房顶漏雨了,也是二叔找人给修补。特别是冬天里,父母房内生着火炉,二叔怕父母房门关得太严,煤气中毒,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进屋嘱咐一下。听母亲说,早晨二叔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下我们家的大门是否打开了。大门开着,他就知道父母无恙。若是大门不开,二叔就会踩在一个脚凳上,隔着邻墙,向我们家眺望一下,或者干脆绕到屋后,敲击一下窗子,直到听到父母的应答声,方可放心。
前一段时间,父亲病得厉害,母亲又照顾不了。我们不在家的那段时间,二叔将父亲从床上抱上抱下,擦屎擦尿。其实,二叔也已是将近六十岁的人了……
我幸福,因为有一位急人所急、品德高尚的近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