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三四岁仍没有听到过声音的孩子发声说话,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和汗水?让不会说话的孩子学会与人交流,需要付出多少耐心和爱心?市特殊教育学校康复中心教师常馨方用自己近10年的聋儿康复教育经历回答了这个问题。
耐心是最基本的要求
5月27日上午,3岁半的小美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常馨方抱着一个小鼓轻轻敲一下,咚的一声。小美闪着大眼睛,嘴角一扬,笑了。
“敲鼓。”常馨方大声说。
“敲鼓。”小美小声跟。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常馨方一直在变着法教小美重复“你”“我”“他”三个人称和“写字”“画画”“看书”几个简单的词汇。“我是谁?”“我是常老师。”“常老师在干什么?”“在画画。”“画的什么呀?”“画大树。”“你是谁?”“你是小美。”……
小美去年9月底进入市特殊教育学校康复中心,是常馨方教的3个听障儿童之一。“她做的是人工耳蜗,听力比戴助听器的孩子稍好些,正常说话基本能听清楚。”
在半个小时的个体训练时间里,小美偶尔还是分不清“你”“我”到底指的是谁,把“常”说成“唐”,把“画大树”说成“画画大树”。
常馨方并不着急,始终面带微笑,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重复,把嘴唇贴近小美的额头,让她感受“常”和“唐”字送气、发音时的区别。
“刚开始教这些孩子时,我也急,但从孩子的角度想想,也就慢慢习惯了。做一个特教老师,有耐心是最基本的要求。”自2006年进入市特殊教育学校康复中心,常馨方从事聋儿康复教育工作已经将近10年,从一个刚毕业的姑娘变成了孩子的妈妈,“更能体会这些孩子的不易”。
“正常的孩子从出生就开始接触各种各样的声音,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地就学会说话了。但这些孩子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声音,根本不知道每个音节意味着什么,学得慢很正常。”
小美刚来的时候,只能无意识地发一些简单的音节,“一句话也不会说”。常馨方从听觉训练开始,带着她调整呼吸,做唇操、舌操,进行发音训练。
一遍,两遍,三遍……不停地重复,还要不断地变换方法让孩子保持新鲜感,“没有捷径,必须让孩子多听、多说,才能慢慢强化他们对声音的感觉”。
孩子们进步了,再累也值
为让孩子学习时能集中精力,常馨方挖空心思制作教具、从家里带玩具来辅助教学。在学第一个发音“啊”时,她和小美分别坐在桌子两端,拉长声音“啊——”,伴随着发音把一个玩具小汽车从这头推到那头,激发孩子的兴趣。“每一个音节都要教无数遍,学完一声,还要学二到四声,对这些孩子来说,学准音调特别难。”
正因为特别难,每当孩子有了一点点进步、学会一个新词语,常馨方都打心眼儿里高兴。
她每天填写家园联系本,记录孩子的听力恢复情况、学习进步情况,当天的教学内容、教学方法,以及哪个发音不准、舌位不对,回家后应该注意什么……有关孩子的一切,事无巨细都记录下来,“比正常写教案复杂多了”。
常馨方说,家长通过家园联系本了解孩子一天的情况,可以在家里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让孩子处于不间断的系统学习过程中,对孩子的成长进步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
写家园联系本是一项特别费时间的工作。上午给每个孩子上半个小时个体训练课,“整个上午不停地讲,嗓子直冒烟”。下午孩子们集体上课,常馨方利用这段时间写家园联系本,但“总是时间不够用”,只好中午、晚上加班写。
因为小美家在宝丰县,每周五下午她父亲才能接她回家。所以常馨方又多了一项工作,每天都会录一段孩子学习的视频,“在家长接孩子的时候交给他们,让他们也能看到孩子在学校的付出和收获,增强家长教育孩子的信心”。
常馨方是个特别认真的人,习惯了给自己的工作“加码”,备课、教学、填写家园联系本、给住校学生录制学习视频、照顾学生吃饭……每一项工作都一丝不苟。“有朋友说我,‘怎么觉得好像学校离了你就不行了’。我有时候也觉得很累,但是每当看到孩子们从不会说话到能清晰表达,一点点成长进步,再累也觉得值了”。
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好
常馨方的女儿正在上幼儿园,丈夫在一家企业从事设计工作,离家较远,并且“加班是家常便饭,家里的活儿基本指望不上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都是她一个人。
“你工作也很忙啊,能顾得过来吗?”常馨方回答得很轻松:“三口之家也没有多少活儿。再说忙习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了。”
因为没人照顾,常馨方的女儿两岁半就上了幼儿园。她每天上班时捎带送孩子,下班时接回家。前两天女儿生病,她只好把女儿带到单位,“我们的工作性质不能轻易请假,如果请假就得让别的老师代课,但初学说话的学生对声音很挑剔,习惯了哪个老师的声音和教学节奏就不能轻易换,不然还得一段时间适应”。
市特殊教育学校康复中心主任侯凤娟说:“常老师工作很踏实、很用心,对学生有耐心、有爱心,经常从家里给孩子带吃的,还给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买衣服。”
常馨方大学学习的专业是英语教育,从事特殊教育后到上海学习培训,“跟着老教师听课、在家自学,对业务的钻研精益求精,很快就成了中心的业务骨干”。
常馨方教的第一个学生叫佳佳,她的妈妈带她从商丘市来这里做康复训练,在学校附近租房居住。当听到佳佳第一次喊出“妈妈”时,“她抱住孩子就哭,怎么也停不下来”,常馨方也在旁边流泪,“不身处其中无法体会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佳佳的妈妈曾对常馨方说:“常老师,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用棉花把耳朵堵起来,感受孩子什么也听不到是什么感觉,心里总像针扎一样。”
“我非常受震动,聋哑孩子和他们的家长都特别不容易。当时我就想,既然做了特教老师,就一定要做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孩子从无声的世界里走出来。”
当一个又一个孩子经过康复训练,和正常孩子一样进入小学学习,融入新的生活时,“我就特别有成就感”。
(本报记者 孙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