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安静的冬日晚上,黑漆漆的窗外传来阵阵清晰的狗吠声,我突然想家了。
那座房子里的冬日夜晚,常常也是这样。天黑了,锁上门,关上窗。妈妈用小锅咕嘟咕嘟地炖起揽锅菜或煮起稀饭,用不锈钢小盆装了端过来,我便收了正在写的卷子腾出空位。妈妈把盆放在桌上,盆里往往还有一个大馒头。于是,在氤氲的热气中,俩人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直到温暖渗到脚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吃过饭,妈妈洗净锅碗,就偎在床头看书。钟表嚓嚓地走,远处传来学校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夜深了,书滑落到一旁,妈妈睡着了。整个屋里只剩下我手中笔尖的沙沙声、风掠过屋顶的呼呼声和楼下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声。那是独属于我的冬日童话,是我对寒冷最美最温馨的记忆。
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妈妈只用一个小煮锅和一双巧手就可以做出各种美味佳肴。早上有火腿蒸蛋或青椒炒蛋,配上蛋花黑芝麻糊或胡辣汤;中午,有炸豆腐、粉条、萝卜、白菜、肉片一锅炖的揽锅菜和馒头;晚上,有热腾腾的鸡蛋饼和老爸炒的土豆肉片或炝锅白菜……我上高三时的早饭,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中午妈妈常做了鸡蛋面或三菜一米到学校,有时还会有鲫鱼汤。想起这些,仿佛就能看到食物的热气在面前袅袅而上。家里的一羹一饭,都让人黯然伤神。在外地,没有亲爱的妈妈用小锅煮出浓浓的爱的香气,只有冷冷清清一弯月伴着寒风,陪我徘徊在门前的石阶上,投下思念的影子。
坐回桌前,又记起自己仍是求学之人,不学到些东西不敢“归去来兮”,对家的思念便渐渐淡了些。若是能在花开陌上时节缓缓归去,一定将妈妈做的饭吃个饱,再踏遍故地觅旧迹,歌尽一曲少年游。 (崔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