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海夫
有一年,我家里请木匠干活,近半个月的时间,我和这些木匠师傅们在一起干活,一起吃饭。匠人的工作,让我肃然起敬。他们的一把卷尺时刻放在上衣口袋里,不能放在别的地方。因为木匠的工作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尺子,只有放在这个地方才一摸一个准,用起来方便,不耽误工作。还有一支铅笔,也不能随处放,就放在耳朵上。放在耳朵上最为方便,随手就摸下来用,用完了再放上。
“嗜之越笃,技之越工”,这一生活哲理,特别能体现在匠人身上。我发现木匠是几何大师,在他们的手里没有废料,一块再不像样的木头,无论是长是短是粗是细是弯,他们都可以派上用场。够个什么料,不是用嘴说,也不是用眼说,他们只用尺子,用墨线。
请匠人在家里干活,我从他们身上发现了许多道理和优点。有时他们正吃着饭,忽然瞅到了桌下某一块料,适合做什么,大家争执起来,最后一人放下筷子,掏出尺子一量,就有了答案,其他意见全部停止。他们“死板”得就像工具,规则就是尺,就是线。他们的尺子随时就从口袋里摸出来,随时从耳朵上摘下铅笔,随时记下答案,差一丝一毫都不行,否则,卯就不是卯,榫就不是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