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琪
在书中看到一段话:“做一棵树,守静,向光,安然。敏感的神经末梢触着流云和微风,窃窃的喜欢。脚下踩着泥土,很踏实。还有每一天都在隐秘成长。”
脑海中就浮现了一棵树。
它立在办公楼下。枯瘦黯淡,身上零星地挂着几片黄叶,细细的枝丫很繁茂,若在画布上,似乎只有简洁粗犷的线条,无需着色。没有了叶的点缀与遮挡,这树似乎太不入眼,嶙峋的骨骼在寒风中更见瘦削,让人甚至心生怜悯和担忧。春夏时这里鸟来鸟往,欢鸣阵阵,但自入冬以来,竟很少见到一只鸟,日日安静得荒凉。
无事或眼疲劳的时候,我喜欢站在办公楼五层的外通道上,对面是色彩繁杂带着颓废的山,随意坐落的房屋。很安静,能感受到日光在身上的涌动。大雪冬至一天天逼近,街上常青树的叶子还是满满当当,不过那绿却蒙上了一层哑色,灰扑扑的,黯淡不已,比枯黄看着还寂寥。
楼下的这株树原本无奇特之处,但在日日的注视中,我竟感觉它一点点地有些不凡了。寒风中,它如一位持戟的英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任风扫雨打,岿然不动。细弱的枝干毫无颓意,向着天空探寻,勇敢而坚定,刺破严寒的笼罩,伸向一个名叫春天的季节。
叶子一天天的少,已到了能数出数目的时候,枝丫上却不知何时蹦出了一个个小苞,密密地。有一天从树下经过,抬头,发现苞子已有花生米大小了,已能见最外层奶白的叶瓣。而且枝条上满是小苞了。我惊讶这树是不是被暖冬给忽悠,开始了春的萌发,他们却说,这是花苞,在叶片落尽天寒地冻之时,它与雪花同放。
尽管科学的发展早已能让人回避酷夏寒冬,植物的叶可以常青,花可以常开,我还是喜欢这些站在广袤泥土与日月星辰作伴的植物,我时常默默注视着偶尔撞入眼帘的它们,尤其是树,想象它们对我的轻语。
而一棵真正让人敬仰的树是在这样的冬天才显现的。春夏之时,绿成全了所有的美好。当万物在岁月的风雨中褪去繁华与修饰,露出衰老枯萎的本相,唯独树还在燃烧一季的繁华,以壮美的姿态完美谢幕,哪怕只剩下质地坚硬的骨骼,还是继续伸向苍穹,以不屈服的姿态,大无畏的气象,展示作为树的风骨。更何况这还是一株叶片殆尽,还要在雪舞之时开花的树!
我竟比以往更期待一场雪的到来。